家里的米面都吃光了,叶淳光还没回来,阮樱只好自己去了镇上的供销社,这些东西她必须要买,要不然光靠着吃海货也不行。
她买了这些必需品,都栓在车后座上。这次她还买了几件内衣,准备给张淼两件。
前面人影一闪,竟然非常眼熟。这人穿着便衣,快步进了一个小胡同不见了。
阮樱站在胡同那里,狐疑地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那人看着特别像高宏军。
阮樱转了转眼珠,把车子推到一个二手书摊那里,装着挑选连环画。这些连环画不知道被人翻了多少次,有些连字都看不到了。
这种连环画非常便宜,一套十本才五毛钱。阮樱挑挑拣拣,选了一套,准备送给方存辉。
方存辉非常认学,人还聪明。他直接插班到五年级,月考名列前茅。他雄心勃勃,计划到了初中就跳级,争取两年后考高中。
就是受了方存辉的启发,阮樱才有了高二就去参加学校高三的统考,和高三那批学生去争抢上大学的名额的念头。
不成功就接着念高三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所以,这两套连环画送给方存辉,感谢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樱的腿都蹲麻了,摊主给她一个小板凳,“姑娘,我看你老是看那个小胡同,怎么,你在找人?”
阮樱付了钱,低声问:“大爷,这个胡同里都住了什么人?你熟悉吗?”
摊主笑了笑:“我就说你总是往里面看,肯定有情况。我跟你说,我总在这里摆摊,这胡同里面的人我都见过。”
阮樱立马说:“大爷,说说看。”
摊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阮樱明白了,又选了两套小学升初中的考题,4毛钱搞定。
摊主神神秘秘地低头,“这里本来挺安静的,不过,半年前这里来了个女人,说是什么搞音乐的。这里就经常有陌生人过来找她。”
半年前?还是搞音乐的?阮樱立刻就往李智慧身上靠拢。
她把李智慧的情况都告诉桂旭东了,怎么桂旭东还没有什么动静?
阮樱等了一阵子,小胡同里面始终没什么动静。阮樱无奈,只好走了。
这些事情非常危险,自己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最好能遇到桂旭东问一下情况。
快出小镇的时候,有人拦住她的自行车,“阮樱,姐姐。”
是阮荷。
阮樱下了车,皱着眉头看着阮荷,嗓音里隐约带着呵斥:“干什么?”
她一脸的不耐烦,戒备地看着阮荷。
自从搞定阮胜来后,她忙着学习,阮家那些糟心的事情渐渐淡去,现在蓦然看到阮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再次席卷而来。
那些善良被羞辱被利用的日子,那些被打骂嘲讽的日子,那些吃不饱还要下海的日子,那些捡到了好的海货被夺走的日子。
不堪回首,不忍回顾。
所以,对着阮荷,她没有好脸色。
阮荷眼角一红,柔弱地握住自行车的车把,从眼角里流下一滴泪:“姐姐,大哥被关进看守所了。你还不知道吧?”
阮樱:“哦,是吗?”
阮荷看着阮樱脚上的坡跟皮鞋,闭了闭眼睛,随后两眼都是泪花,“姐姐,大哥说什么都要去自首。说对不起你。家里人知道大哥干的事情后,都骂他没良心。姐姐,他也是被债主逼的,他要是不还债,人家就要砍断他的腿。”
她试探地看着阮樱:“姐姐,你被大哥卖给阮二成,怎么脱险的?你是不是和路下沙村的张淼一样,也被那些人给糟蹋了?”
阮樱大怒。
阮荷,这么恶毒。
如果她这么想,那么刘香兰和阮三亩都会这么想。
阮荷看阮樱不说话,擦干净眼泪,“姐姐,张淼你认识吧?她还是你初中的同学。听说她同村的祈四狗可怜她,要娶她。她还不同意。我看这么一个不干净的女人,还挑什么挑?可惜祈四狗因为流氓罪被抓,现在也没什么人肯要张淼了。张淼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被人唾沫星子吓怕了,不敢出门了吧。”
阮樱眉毛微挑,“祈四狗被抓了?”
阮荷低声笑了笑:“前两天被抓起来的,说是什么流氓罪。跟他一块儿被抓的有好几个,都是流氓罪。”
阮樱有些不耐烦了,“这和我无关。我要走了。”
阮荷紧紧抓住车把不放:“姐姐,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你说什么得给点儿钱,让这个家走下去。要不然,呵呵。”
阮樱也跟着“呵呵”一笑,“要不然怎么样?你给我说清楚。”
阮荷眼角一冷,“你被阮二成抓住,你是不是清白的还另说呢。你放心,只要你给钱,这个秘密就是个永远的秘密。要不然,你就是下一个张淼。”
好么,直接威胁了。
“你这双鞋,给我脱下来,我要穿。”
阮樱凉凉地挑了挑眉毛,阮荷越发直接贪婪了。
阮荷接着说:“大哥去自首,你最好去看看他。给他送点儿吃的穿的用的。虽说他卖了你,可你也没啥损失不是,不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在供销社买东西吗。”
阮樱看了看周围,这是镇子边上,人还不少。她淡淡一笑,“边走边说吧。”
阮荷看到有希望了,也没怀疑,跟着阮樱往石塘村走去。
“姐姐,你不能嫁了个好人家就和家里断了亲。虽说家里写了那张纸条,可那也是被穷给逼的。只要你经常补贴家里,爸爸妈妈还是能让你回家的。家里还是你的娘家。女人没有娘家怎么能行?没人给你撑腰,没人给你遮风挡雨。你说对不对?”
阮樱只是冷笑。
很快出了镇子,拐入去石塘村的土路。快到石塘村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路边都是碧绿的麦田和菜地,正好是揍人的好地方。
阮樱停好自行车,冷冰冰地看着阮荷。阮荷却看着她的鞋:“姐姐,赶紧把鞋脱给我,我还没穿过皮鞋呢。这鞋一看就是好鞋。”
阮樱厉声说道:“阮荷,你们一家人欺负我利用我。从前我胆小,活该被你们欺负。现在我已经和你们这么恶心的一家人脱离了关系,你们还想攀上来和我的血吃我的肉,做梦。”
她抬手就扇过去
啪。
她常年在海里游泳,很有股子力气。
阮荷没防备,被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太用力,她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不敢相信地捂住脸,“阮樱,你敢打我?你打我?”
阮樱嗓音冷厉,“打的就是你。”
她挥手再次打过来,阮荷赶紧往侧面躲开。阮樱抓住她的辫子使劲儿一拽,就把阮荷扯到地上。
阮樱骑在阮荷肚子上,脱下皮鞋对准阮荷劈头盖脸打下去,“我让你威胁我,我让你嘲笑我。我打不死你……”
阮荷被打得披头散发,鼻孔流血,眼睛已经被打得红肿看不到东西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错了。”
“姐姐,别打了。我还要见人,别打了。”
阮樱站起来套上皮鞋,“阮荷,以后不要跟我说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记住了吗?”
阮荷捂住脸,“呜呜---”
阮樱看了看四周,弯腰扶起来阮荷,“走吧,我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在这农田里,我还不放心。虽然我和你们阮家已经没了关系,不过,我们姐妹一场,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我也心疼。”
“以后可不能这么蠢,知道不?以后聪明点,不要讨打。今天打你,我也是被逼无奈,这都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以后走上弯路,像阮胜来一样进监狱,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没多久到了阮三亩家,阮樱推开门,看到刘香兰和阮三亩都在院子里,于是高声喊:“刘香兰,人给你送回来了。以后没事儿别让她乱跑。丢人现眼。”
她把阮荷往院子里一推,自己骑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