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中饭,叶淳光和阮樱说话:“桂旭东被调查,我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不过,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他。跟你说一声,将来有什么事不要紧张。”
阮樱诧异:“难怪今天上午看到桂旭东没上班。怎么回事儿?”
她立刻侧头想了一下,十年浩劫之后,国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政治变动,一直关注经济发展和国内局势稳定,老百姓的小日子越来越好。
想到这儿,她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是你们军区的事儿?”
叶淳光:“上次我在孤岛上发现了一队元代商船,上面有大量文物。我把这事儿交代给彭师长,后来国家文物局请基地帮忙,彭师长就让桂旭东带人过去定点。结果现在有人举报,说桂旭东偷拿文物,却又说不出来他拿了什么。”
“在我看来,此人目的是我,就拿桂旭东下手。”
阮樱呆了:“是不是对面的人在搞鬼?”
叶淳光笑:“紧张什么?你男人有这么差?我还怕他们不来呢。遮遮掩掩的让人烦。他们来了,我有大棒伺候。”
他弯腰亲了亲阮樱:“好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我上班去了。”
阮樱抱着铁蛋:“小心些。”
叶淳光挥了挥手,走了。
方存辉到了沪市后,忙了两个星期,挨个儿收房租,到期的租约该续签的续签,该补交房租的补交房租。
有些房子漏水的要修一修,电灯那些线路该检查的检查一遍。这一通事情做下来,十几天都过去了。
这天,他去了港口,看了看阮樱的码头工厂。在那儿蹭了顿饭,骑了辆破烂的二手自行车慢悠悠往回赶。
这自行车是他从修车铺那里花了十几块钱买来的,烂得不能再烂,他准备离开沪市的时候,再把它十几块卖掉。
咔嚓。
不出意外,链条断了。
没错,是断了。
方存辉沮丧地推着车子找修车的地方。天色已晚,跳舞的老太太都回家了,修车铺也关门了。
他又不舍得把这车给扔了,只好推着这辆车一步步往回赶。
前面有人过来,是个姑娘,还是个挺眼熟的姑娘。
方存辉立刻低头,弯腰,去检查车链条。
那个姑娘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往前走了。
方存辉立刻扔掉自行车,悄悄跟上去。
这人是阮荷。
方存辉贴着墙根,小心地跟在后面,看着阮荷进了一个小胡同,拐入一个石库门不见了。
他记下地址,立刻往回赶。
果然,自行车不见了。
方存辉气得咬牙。
好么,阮荷害得他白白丢失了十几块钱呢!
他住在兰雅家。这里有电话,和阮樱联系起来特别方便。
“姐,”他到家就给阮樱打电话,“我看到阮荷了。”
阮樱吃惊:“你确定是她?没看错?”
方存辉发誓:“我这双眼睛,不会错。”
阮樱:“她怎么跑到沪市去了?她住哪儿?有没有工作?”
“姐,我今天刚见到她,跟踪了她一会儿。她住在一个石库门那里。我还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要不要调查一下?”
阮樱想了想:“你查一下,不过,不要让她发现了。她那人,心狠。”
“知道了,姐。”
阮樱放下话筒,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
石塘村阮家大火,一夜之间烧死了三个人,只剩下阮荷不知去向。廖局长让人仔细查看火情,从现场的情况猜测,火灾从外面燃烧,率先烧了阮三亩的房间,波及到厢房,于是阮胜来也被烧死了。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而已,再加上没找到阮荷,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当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
放火的人,到底是不是阮荷?
如果不是阮荷,她为什么不回家,反而跑到一千多里外的沪市?
她来回走了两步,拿起来话筒给方存辉打过去:“存辉,明天你确定一下,如果是她,立刻给我打电话。不过,千万不要惊动她,要知道她住哪儿。”
“知道了,姐。”
阮樱对方存辉非常好,平时说话也非常柔和,基本上不用这么冷静的语气。方存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下电话,立刻上床休息。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方存辉起床了。他找了兰雅的眉笔,把他眉毛描粗,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拿了兰雅的遮阳帽扣在脑袋上,立刻出门。
到了那家石库门的小巷子门口,方存辉发愁,里头住了这么多人,他到哪儿去找阮荷?
已经有人家起来倒马桶,熏得方存辉皱着鼻子避开。
这倒是个好法子,阮荷,总得出来去厕所或者倒马桶吧。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久,阮荷出来了。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脚步匆忙,没去厕所也没倒马桶,反而离开了胡同,往外面走了。方存辉立刻跟上。
阮荷上了公交车,然后倒车换乘,最后来到沪市的下只角棚户区。
方存辉偷偷跟在后头,眼看着阮荷进了一间破烂的小房子,不出来了。
方存辉傻眼。
他虽然聪明,可是他在津海那种闭塞的渔村生活,头脑灵活但是淳朴。
阮荷为啥有两个房子?
他一直等到大中午,看到阮荷没出门。而他饿得要命,只好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面馆吃面。
他要了碗雪菜肉丝面,埋头猛吃。
隔壁桌有两个人在聊天,这两人说话嗓音不小,方存辉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那个外地来的小妞,昨天夜里没回来。你注意到没有?”
“我注意她干嘛?也就是你这种人才注意她那种人。”
方存辉吃了一筷子面条,侧了侧耳朵。
“她就住我隔壁,我不用注意就能知道她有没有回来过夜。话说那小妞不错,嫩。”
方存辉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那语气,就不是正常人说的话。
“呵,你尝过?”
“尝不起。”
两个人吃好面条走了。
方存辉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人啥意思?他们说谁呢?
他赶回家给阮樱打电话。
那边秒接。
“姐,我一大早就过去等阮荷,结果她竟然有两个住处。今天在一个棚户区。那儿的人都很穷的样子,到处都脏兮兮的。”
“这儿都是简单搭建的小房子,屋顶都是石棉瓦,男人随地小便。”
“我还在棚户区的小店里吃了一大碗面条,5毛钱。”
“我想不明白,她为啥要在石库门那一块睡觉,白天又来到这个脏乱差的地方,到现在都不出门。”
方存辉这么一说,阮樱明白了。
阮荷住在一个特别脏的地方,是沪市的下只角,还是下只角的棚户区。
想想也对,阮家本来就没什么钱,阮荷虽然在外面打零工,可也挣不到多少钱。她出走这么久,一个人在沪市干什么都要钱。
她怎么挣钱?
她还有两个住处,还在石库门过夜?
石库门基本上都在沪市的老市区,是沪市本地人住的地方,那些人吃喝不用发愁,经济上比较宽松。
而阮荷在那儿过夜之后重新回到下只角?
阮樱大概明白了阮荷靠什么挣钱了。
“存辉,你先回家吧。我估计这几天她不会离开那里。”
“我过几天来沪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