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小时后,夜色如墨。
叶淳光静静地站在甲板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仿佛也变成了黑暗。
军舰在全速前进,舰首轻击海水,泛起朵朵浪花。
他们距离岛国的军港不过两百海里,前面就是岛国海域,他们已然不能再往前进。
叶淳光眉目森严,低喝一声:“发射。”
他身侧的炮手启动按钮,红色的按钮闪烁了一下。
这是他亲自计算的射程,设计出的弹道。
一枚低弹道导弹呼啸着飞翔而去。
第一枚发射升空后,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每一枚的角度都不一样,可是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等五枚导弹都发送完毕,叶淳光立刻命令驱逐舰全速追赶桂旭东的舰队。
他稳稳地站在甲板上,拿望远镜观察两百海里外的军港情况。
漆黑的夜,对面一片火海,漫天的大火,把深蓝色的海水都照成了红色。
距离越来越远,渐渐什么都看不到了。
可惜听不到对方的惨叫,颇为遗憾。
叶淳光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这笑意隐没了。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几个小时后,彭师长突然被电话铃惊醒。
天色刚刚黎明,这个时候来电话,必定是大事。
竟然是国家最高军事领导人。
“夜里十点钟,岛国最大的军港被人袭击。对方发射了五枚低弹道导弹,把该军港炸成碎片。死伤无数,新式武器全部被毁。”
“粗略估计,这次军港覆灭会让岛国海上力量倒退二十多年。”
彭师长瞬间清明:“干得漂亮。谁干的?”
领导人仿佛笑了一下:“目前尚不清楚。我方也仅仅知道大概。老彭,我只能说,你和苏爱国眼光好。”
对方挂了。
啥意思?
津海海军只出了一支舰队去接叶淳光。
而且,那舰队也不经过岛国流域啊。
他打开灯,仔细看岛国军港的地图。
百思不得其解啊。
谁和岛国有仇?如此大的手笔,击溃了对方最大军港。
这世界上,只有我国才和岛国有深仇大恨,恨到可以吃其肉喝其血。
第二天中午,整个海军基地的人都在港口列队,军旗如列,海风鼓荡,一队队士兵站得笔直,迎接他们的舰队。
迎接他们的副师长归队。
他们的副师长在上次对敌战斗中被海水卷走,竟然在孤岛上独自生存了七个多月。
简直是个传奇。
舰队近了,更近了。
十艘战舰乘风破浪,缓缓放慢速度,停靠在港口。
每一艘的甲板上,都站了一队水兵。他们笔直地站着,目视前方。
激荡的海风,也吹不动他们笔直的腰板。
最高处,站着他们的副师长。
彭师长和苏爱国站在港口最前面,两个人都戴着军帽,表情严峻肃穆。
他们看到叶淳光,看到叶淳光消瘦凹陷的脸。
他的背后,是红色的国旗迎风飘扬。
苦了这个孩子。
苦了这个孩子啊。
苏爱国眼角一酸。
这人老了就不行了,动不动就要流泪。
彭师长咬着嘴唇,憋住心头的酸楚。
这人老了就是不行啊,啥事儿都动感情。
叶淳光面色深沉,抬手敬礼。
彭师长和苏爱国抬手敬礼。
两个后面的所有士兵和军官也随之敬礼。
刷。
千人,同声。
叶淳光下了战舰,再次立正:“报告师长,报告政委,叶淳光归队。”
彭师长嗓音严厉:“好。”
苏爱国嗓音肃穆:“入列、整队回营。”
“是。”
叶淳光站在彭师长和苏爱国身后侧,随后转向队列:“全部都有,按序回营。”
他非常平静,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军队一样。
“是。”
这一声吼,连海水都给惊动了。
彭师长、苏爱国和叶淳光跟着军队回营。彭师长和苏爱国走在前面,叶淳光跟在二人身后。
彭师长和苏爱国腰板笔直,从后面根本看不出来年纪。
不过,叶淳光眼神好,他看到彭师长的鬓角掺杂了根根白发,而苏政委的后脑勺,几乎是一丛白发。
他离开的时候,这两人精力旺盛,一根白发都没有。
这段时间辛苦这两个老家伙了。
不过,阮樱早产的事情,他还得找这两人算账。
桂旭东追上来,走在叶淳光右后侧。叶淳光伸手,桂旭东立刻递过来一叠厚厚的纸张。
这是叶淳光写的报告。
只有两张纸,简单地把这次袭击敌港的事情做了个报告,也好让这两人有个心理准备。
彭师长和苏爱国站在基地门口,回身看叶淳光。
叶淳光换上一张笑脸,把报告递给彭师长:“师长,政委,我不跟你们二位去办公室。这就告辞。”
他扭身就上了吉普车。
司机不敢看彭师长和苏爱国的两张黑脸,一脚油门,车子往基地医院开去。
彭师长气的手指头点着车尾巴,眼睛都要竖起来:“你看看他,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我这就下了他的职。”
“谁下了舰队不来述职?谁给了他胆子?”
苏爱国拿过那稿子看,突然转了几圈,咧着嘴笑起来:“哈哈,哈哈,好样的。这小子能成大事。”
彭师长气得要骂人,这下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都是你给宠的,这小子无法无天了,你还笑得出来。”
苏爱国在他耳边说:“这小子把岛国军港给炸了,你说我笑不笑得出来?”
啥?
彭师长抢过来稿子,一目十行。
“我明白昨夜那个电话是啥意思了。”
“好小子,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真给老子长脸。”
桂旭东闭了闭眼睛。
这俩老首长,简直没眼看。
叶淳光快步进了妇产科,走廊上人来人往,产妇不少,还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这些小婴儿的哭声非常稚嫩,穿透力却很强。
叶淳光脚步一顿,他有些不敢往前走。
有人从病房里走出来,是兰雅。
她一手拿着奶瓶儿,一手端着茶缸子,脚步匆匆往茶水间走去。
叶淳光马上跟过去。
“妈。”
兰雅忙着刷奶瓶儿,一开始没听到。那个奶瓶小小的,看着火非常可爱。
叶淳光看了看他的手,根本不敢碰奶瓶。
他的手没消毒。
他再次叫:“妈,我回来了。”
兰雅吓了一跳,奶瓶儿差点儿掉下去。
“妈,我回来了。”
兰雅方向奶瓶,伸手就打叶淳光:“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在外头安家?我打死你个不孝顺的东西。”
她边说边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叶淳光不敢还手,也不敢躲,只是直挺挺站着任凭兰雅捶打他。
“妈,妈,我不是回来了嘛。回家再打,人家看见了笑话你儿子。”
叶淳光低声求饶。
还得赔着笑求饶。
没办法,任凭你是天王老子,在老妈面前也得服软。
兰雅这才擦干泪,拿了奶瓶:“哼,我看你怎么和阮樱解释。我饶了你,她可不会饶你。”
“你可知道,你当爹了?”
叶淳光赔笑:“知道,苏政委告诉我了。”
叶淳光心里疑惑,看自己老妈的表现,好像不知道自己失踪了七个多月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难道苏政委他们没和家里人说?
他陪着兰雅往病房里走。
“你儿子早产,这次阿樱可遭罪了。那个白蔷薇,平时看着挺文静的,谁能想到她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叶淳光嗓音一冷:“白蔷薇?是她害的阮樱早产?”
兰雅翻了个白眼:“你还不知道?算了算了,先看看孩子再说吧。”
吴生福在病房外间守着小婴儿呢。
他趴在小床边逗弄小婴儿。
“咦,我大外孙就是乖,聪明。看着双大眼睛,真亮。”
“宝贝,你外公有好东西,都留给你。你妈都捞不着。”
小婴儿就嫩嫩地回应:“咦,嗯,咦咦咦呀呀呀---”
叶淳光慢慢走进来:“爸。”
吴生福抬头一看:“淳光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叶淳光失踪的事。
叶淳光笑了笑:“嗯,回来了。”
吴生福很高兴:“快看看你儿子,看,像不像你?”
哐当。
里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呻吟:“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