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态度意味不明,仿佛是当真不记得这段往事。
原本想好说辞的康王妃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好在靖平王开口,岔开了此话题。
陪着赏花的近臣顺着王爷的话语说笑几句,很快便都忘了此插曲。
开宴时辰将至,一行人往王府宴厅而去。
主位自是留与帝王,瑜安与靖平王作为主家,席位一左一右摆在君主两旁。
余下宾客皆按次序入座。帝王在此,臣下多少有些拘束。
传菜的侍女捧着珍馐鱼贯而入,待到舞乐起,厅中气氛方稍稍回暖,渐有推杯换盏、交谈之声。
瑜安斟了酒,从容不迫行向主桌:“臣女敬陛下一杯。多谢陛下赏光前来。”
此乃主人家应尽礼数,萧询坐于原位,偏向她道:“你酒量不好,无需多饮。”
温和关切的语气,席间宾客听不真切,只能见到陛下同嘉懿郡主各自饮下了杯中酒。
美人微醉,更添三分娇艳。
一颦一笑间,不知多少世家子弟为之心折。
瑜安回到自己席上,一举一动皆受瞩目。
歌舞换了几曲,臣下的席宴萧询不会停留太久,宴席过半即离席。
瑜安随着小叔叔恭送帝王,暂时失陪,一道出了宴厅。
“顾叔留步罢。”
席上仍需待客,瑜安神色如常,在萧询目光看来时心领神会。zusi.org 狐狸小说网
他们二人间事,顾昱淮暂不插手。
瑜安跟上萧询的脚步,二人行得远些,到一处清静的亭中,可以叙话。
“陛下寻臣女何事?”
此间并无外人,她却依旧如此生分。
帝王示意下,亭外的高进呈上来一只紫檀木嵌玉的宝匣,送至郡主面前。
宫中的赏赐前日早已送入王府,瑜安未动,似笑非笑:“陛下当真要认臣女做妹妹?”
此话一出,高进的心颤了颤,略带忐忑地观察帝王神色。
“瑜安。”萧询只是唤道。
他是何意,二人间无需多言。
高进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若是郡主冒犯了陛下,那只能去请靖平王爷来转圜。
“玩笑一句罢了,”瑜安道,“陛下可莫怪罪。”
她唇畔漾起一抹笑:“陛下不会与臣女计较罢?”
笑容明媚,宛若春花初绽。
几句话间,将帝王的不悦化为无形。
瑜安接过玉匣:“臣女多谢陛下赏赐。”
“恭送陛下。”
萧询离府后,檀佳替主子捧着帝王的赏赐,打开供郡主一观。
熟悉的一枚玉令,玉质剔透晶莹。
瑜安随手拿起,她还记得,当初就是凭这枚从代郡中盗来的玉令,自己方能入宫见到萧询。
“收到房中罢。”她将玉令放回匣中,还不知它能有多少用途。
未多耽搁,瑜安重新回到宴厅中。
帝王离席后,席间气氛轻松不少。
先是与小叔叔相熟的几位武将轮番上来敬酒,恭贺王爷寻回郡主。
小叔叔一杯接一杯饮下,明眼人都能看出王爷兴致颇高,对于敬酒之人来者不拒。
瑜安并不担心,小叔叔的酒量是军中拼出来的,这一点不算什么。
满殿的热闹,这一场明珠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席散后,宾客陆续归家,瑜安亲自送几位贵客。
魏国公夫人携着府上两位庶女告辞,格外热络,夸赞了几句府上宴席安排得宜,宾至如归云云。
是礼数,也出于几分真意。
靖平王府甚少设宴,这一场专为嘉懿郡主而设的明珠宴,绝不失王府气派。更因陛下驾临,愈发不同凡响。
瑜安谢过,道:“表姐为此费心安排不少。”
她主动提起自己的功劳,立在左旁的苏婧涵意外抬首。
瑜安的夸赞不似作假,倒让几位贵妇人对这位寄居靖平王府的表小姐有些另眼相待。
靖平王府没有王妃,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掌管事务的本事,的确难得。
……
三月里春光无限,明珠宴后,北齐皇都中有些排面的诗会或是赏花宴,必有嘉懿郡主一封请帖。
瑜安甚少出席此等场合,一则没有多少兴趣相投的友人,二则流水般的席宴,年轻的世家郎君与贵女聚在一处,存着相看的用意。
她并无此心,亦不想招惹麻烦,只接了一封马球赛的邀约。
这一日天气甚好,瑜安换了身轻便衣裙,吩咐人从库房中寻出了一只风筝。
“郡主,表小姐今日去赴了平南侯府的赏花宴。”丹泓道。
瑜安点点头,难怪晨起便未见过她。
手中的风筝正是新岁的贡品,绘的是绮燕,神态灵动。
借着春风,风筝腾空飞扬。
瑜安手中的风筝线张弛有度,附近得闲的侍女都三三两两聚到花园中,看郡主放风筝。
远处的亭中,萧询与靖平王议事,望见一只灵巧的风筝在天幕下翻飞。
春色正浓,枯坐于书房中也是无趣。
兵部拟来的条陈一式两份,呈在二人面前。
去岁福王世子勾结苍南军谋逆,叛乱虽平息,却也牵扯出道台军诸多弊端。
大齐建朝伊始,高祖皇帝设三支道台军,数代下来,道台军主将势力日益坐大,招致动乱。
挟平叛之势,重整道台军军制势在必行。
年前因忙于收整叛军,扫清余部,兼之王叔返回青州,此事暂且搁置,只让兵部先行草拟改制之法。
王叔擅治军之道,朝中无人能出其右。
……
亭外护卫层层把守,高进估算着时辰,陛下同王爷已商议了半个时辰有余。
见二位主子起身,他忙迎上前去。
帝王回宫,由靖平王作陪穿过花苑时,渐渐靠向那风筝的方向。
春风拂面,绮燕的风筝忽地斜斜落下,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等萧询行至近前看清人影时时,瑜安已挽了衣裙,踩上树旁大石,借了力,轻巧攀上了树冠。
绮燕栖于树,在一树碧叶间格外醒目。
地面上的丹泓还握着半截断了的风筝线,正紧张地望向树间时,冷不防随众跪地行礼:“陛下万岁万福。”
“王爷金安。”
瑜安居高临下,透过树影望见了着玄色常服的萧询。
她试着踩在尚算粗壮的树杈上,扶着树冠,很快伸手够到了那一只风筝。
树叶随她的动作落下不少,萧询面色不豫,侍卫皆在,什么时候要她一个女儿家自己动手。
他上前几步,预备接了人时,瑜安却将风筝抛给底下人,顺着原路轻跃于地,稳稳当当。
除了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