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晕倒了,我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还摄入了过量酒精,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我坐在床边看着她惨白的脸,悲哀地发现,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把唐乙己找回来。
我联系到了薛崎,让他带唐乙己来医院。他不出意料地拒绝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去年帮了你,你说欠我一个人情。”我语气强硬地说。
“那你也别出这么大的难题吧,你也知道那个袁……唐老师的脾气,万一他跟我翻了脸,我手术不就白做了。”
“我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带我去见他就可以了。”
薛崎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他说人就在他家,但不能直接带我去,只能在他出门的时候装作偶遇。
我突然有点佩服这位唐乙己,竟然能把薛崎收得服服帖帖,安排一次见面都如惊弓之鸟,谢妍树更是把他看得跟命一样。两个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在他面前都如此狼狈,想到要跟这样的人见面,我也有些紧张。
可是还没等到薛崎安排见面,我就在大街上遇见了他。他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走进了一家咖啡馆,在窗边的位置坐下来。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我偷偷跟进去,躲在他们身后的卡座,准备等他们谈完再找他。唐乙己很严肃地称呼对方李律师,我本来没想偷听他们的谈话,但某些不经意流进耳朵里的内容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原来我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这个人真的不是唐乙己,而他的真实身份却比我想的更糟糕。
谢妍树知道他是谁么?难道是因为发现了才和他分手的?这个人这么危险,我该让他回到谢妍树身边么?
我专心纠结着这些,全然没注意一道阴影正向我靠近,直到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背后一凉,抬头对上一双黑得让人忘记白天的眼睛。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色冷得怕人。虽然他平时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类,但此刻却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危险气息。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他又问。
这句话加上他冷肃的眼神,很难不联想到灭口的风险,而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是。”
“是么。”他眼睛眯了眯,但只说了两个字,就往回走去。
“等一下!”我下意识地拉住他,“你和谢妍树分手,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面无表情地问。
“是没关系,”我尴尬地说,“谢妍树住院了,你能看看她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是也知道么。”
我皱起眉头:“就算这样,你也不用这么冷漠吧。谢妍树已经两个星期没去学校了,她现在彻底自暴自弃,连饭都不肯吃,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她怎么样都跟我无关,”他不屑地说,然后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一笑,“看来我之前猜错了,原来你对那家伙不是毫无感情,她似乎还有希望。”
如果是从前,我听到这话可能挺高兴,可想到谢妍树痛苦的样子,我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怒火,一把抓住他衬衫的领口:“你还是人么!你明明清楚她有多在乎你,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竟然还说这种风凉话,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
“那又怎么样,”他轻蔑地拽开我的手,“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情,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什么关系,就算她死了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你说谎。”
“什么?”
我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我问过门卫了,送钥匙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外校女生,是薛崎让他这么说的。唯一可能让薛崎这么做的只有你,因为你不放心谢妍树,让我去看她。”
他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你这么聪明,当年怎么会输给谢妍树那个笨蛋的。”
“什么……”
“可惜你猜错了,”他眼中的笑容像如深海稍纵即逝的白光,“我之所以让你去看她,是怕她死在我屋子里,害我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说完,他没再看我一眼,和等在门口的大叔一起离开了,背影冰冷肃杀。
难怪谢妍树会那么绝望,想必他对待她的方式,比对我更加冷酷绝情。
“我早跟你说过了,找他没用的,”薛崎在电话里一通马后炮,“他可不像我这么心软,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
“是么,”我轻轻一笑,“这么说我只能找你帮忙了,请你想办法让他和谢妍树见上一面。”
“喂!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吧!”他不可思议地叫道。
“那件事是还完了,但是薛崎……你早知道他不是唐乙己却瞒着不说,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他半天没说话,许久才缓缓说出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跟谢妍树一样无赖。”
尽管如此,薛崎还是帮了忙。但我没想到的是,谢妍树和那人见面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选择了退学。
我在教导处看到她的退学申请表,大脑像被炮弹集中一样,气急败坏地去找她。可是我怎么忘了,这个向来都意气用事的人,怎么可能听我的劝。
糟糕的是,我比她更加意气用事,在学校走廊上像个幼稚又爱管闲事的小学纪律委员一样冲她发脾气。但我真正生气的,不是她退出高考,也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丢脸到无法宣之于口的理由。
我们不是约好了么?我已经再次跑到你前面了,为什么不肯再看着我?
擅自回白中的是你,一直追着我跑的人是你,先说喜欢的也是你。你打乱了我的生活,抢走了我的骄傲,不讲道理地霸占我的视线,让它再也离不开你。可是为什么,你却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