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酆惕打眼看见宋听檐,当即往这里走近,向宋听檐俯身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不必拘礼。”宋听檐视线落在酆惕与她身上,他温和开口,“酆大人难得与女儿家颇为交好,府中正好备了茶,不如进来一叙?”

“他的茶很好喝。”夭枝颇有些随意推荐。

酆惕却是听出宋听檐话里的几分揶揄之意,一时有些面红,他恭敬行礼,“下官万万不敢。殿下,下官还有事务在身,只得先行告退。”

宋听檐微微颔首。

夭枝见他匆匆离去,疑惑非常,她药方都还没给?

一时冲他问道,“那方子不要了吗?”

酆惕被当面一问,脑子空白了一瞬,词不达意,匆匆避走,“谢谢,谢谢。”

她看着酆惕离开,十分疑惑之。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什么方子?”

夭枝看向他,话里有话,“和你相反的方子。”

宋听檐闻言难得疑惑,和他相反的?

常坻见夭枝还看着酆惕离开的方向,当即拿着礼物递上来,“夭姑娘,这是我家殿下给你挑的礼物,你快看看。”

夭枝闻言面上大喜,当即接过精雅的盒子打开,里头是镇纸玉,上雕对花纹路,通体晶莹剔透,里头隐有水光流动,一看便价值不菲。

镇纸这玩意儿都用这么贵的玉石,当真是奢侈至极,都够买她的命。

夭枝看向宋听檐,瞬间想到禹州一事,“殿下果然出手阔绰,我有一妙计可献于殿下,让殿下可以不必前往禹州去那等疾苦之地。”

宋听檐见她知晓此事,也不意外,他笑而摇头,“我等子弟如何能避开百姓之苦,不是我去也总会有旁人去,又何必推脱于人。”

夭枝颇有些心急,知道他做了决定不会更改,多说无用。

不过她还有办法,根本不必白费口舌。

只要治水之事按照命簿发展,旁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

夭枝看着他出了府门,心中暗下计划。

夜里,月黑风高。

夭枝开了一排门,又开了一排门……

“……”

她对宋听檐是真的无言以对,他不知为何要装这么多门啊,好生累树!

他们山门连大门都装不了一扇,对比真是天差地别……

夭枝避开侍卫,偷开了最后一道门才得以进去,一转头,便看见一旁窗子半掩着,一时有些气到。

她就不应该遵守人的礼节,走什么正门,这窗子一翻不是轻轻松松?

夭枝借着月色,径直往里头走去,她没有进过宋听檐的屋子,但先前在屋檐之上看过,自然是轻车熟路。

她疾步走到珠帘旁,借着月色看向床榻之上,宋听檐正睡着,月光落在他玉面上,越显面容惑人。

这厮即便睡着了也如此端正,竟不曾乱动。

夭枝从衣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针包,打开之后,一排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尖锐。

她挑了一根最长最粗的捏在手中,撩开珠帘往里头走去。

她几步走到床榻前,看准了位置,便要下针。

手才刚刚下去,宋听檐便被轻轻带过的风惊醒,当即睁开眼,还未清醒之前就抓住了她靠近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拽。

夭枝猝不及防往前一扑,一个天旋地转,竟被他直接按倒床榻。

转瞬之间,他抓着她的手往上一按,床榻之上竟有东西弹跳而出,生生困住了她整只手,叫她动弹不得。

她有些意外,他不仅觉轻,这睡时竟还有防备?

宋听檐如此一番之后,才趁着夜色发现是她。

他到枕下拿匕首的手一松,慢条斯理收回,看向她捏在手里的银针,若有所思,“夭姑娘这是做什么?”

夭枝拿着手中的针,呵呵笑起,随意找了个借口,“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宋听檐视线转而到她面上,居高临下看来,“我已然送了答谢之礼,难道你还要我做谢礼?”

夭枝听得一脸懵圈,“说什么呢,我何时要你来做谢礼,我是这样的人吗?”

宋听檐看着她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夭枝瞬间恼了,树也有正经树的好吗?

夭枝猛地挣扎几番,却不想绑得这般紧,困住这一只手,她连身子都起不来,只能冷静下来坦白道,“我希望你明日感染风寒卧病不起,这般便不必去禹州冒险。”

宋听檐听到这回答似一顿,长睫微垂,“为何护我周全?”

“我不是说了与殿下一见如故,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夭枝笑起,这些场面话,她已经是运用的炉火纯青,挑不出半分毛病。

宋听檐闻言静了许久,慢慢坐起身。

许是方才动作太大了,他上衣大敞到腰腹,轻易便能看到里头的光景,皙白肌理颇觉坚硬,与她软绵绵的肚皮完全不同。

如此月色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暧昧。

夭枝捆在他身旁的手,微微勾动指头,将他的衣衫往上撩,却没什么效果,反而像是挑逗。

宋听檐见状低头看向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夭枝颇有些不好多看,“你衣衫开了,有点春光乍泄。”

“这般开与不开又有什么区别?”宋听檐话里有话。

夭枝一时无言,她看向捆住整只手的,竟是数道软铁带,一看就是刀劈不断的那种。

她捏着针支支吾吾,微微支起头,“殿下,能先放开我吗?捆得太紧了,且这般场面叫人看见了不太好……”

宋听檐闻言俯身而来,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眸微眯,居高临下看来,面含笑意再加之这衣衫大开竟不似往常,颇有风流之意,“恐怕是不好了,这机关需得唤人进来解。”

夭枝看着他晃了晃神,半响才将他的话听进耳中,瞬间崩溃之。

他衣衫不整,她这般绑着,如此光景叫人看见,名声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她一时躺平,罢了罢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掌门说过,活着不必太计较细节,凑合着活就行了,反正认真活也差不离多少的,何必强求?

第29章 何必呢,住下罢。

夭枝被解开,甩了甩麻了的手,这机关可真是精妙,想来是一击便要捆死人的。

叫她在宋听檐床榻上被围观了许久,常坻在床榻前头一边解着机关,一边拿眼瞅她,仿佛在感慨,还真是防不住她一点。

夭枝:“- -”

夭枝在众侍卫的注视下起身,看向坐在一旁喝茶的宋听檐,咳了一声道,“殿下好生休息,鄙人便先回去了。”

宋听檐放下手中茶盏,好整以暇开口,“何必呢,住下罢,免得半夜又来。”

夭枝:“……”

这厮甚是嘴毒,话里有话得很。

她正色道,“殿下好好歇着罢,如今夜半我也困了,不来了。”

你等着!

夭枝心中狠狠下了决心,如今人多不好行事,待她找到人少之时,必扎他个百八十针,叫他床榻都起不来。

她径直往外走去,已经如同这家屋一般,颇为熟练。

宋听檐看着她离开,开口,“夭姑娘在府中好吃好睡,若遇事不决,可问酆大人。”

夭枝转头看向他,他冲她一笑,已然起身,看向侍卫似要交代其他。

夭枝不解,如此一番折腾她着实也累了,打着瞌睡回了自个院子,倒头便睡,准备明早起来叫宋听檐好瞧。

可等她一觉醒来,府中竟是空了不少,常坻也不见踪影。

她当即拉来个管事问,“你们殿下呢?”

“夭姑娘,殿下早间便已然启程前往禹州了,陛下旨意,如何能等之,自然是要早早启程去往。”

夭枝懵住,怪道他昨日那般说话,原是早早便准备了第二日就出发,竟不与她说!

这竖子何其嫌命大!

禹州这处可不同乌古族,怎一个乱字可形容?!

夭枝恼火非常,在府中匆匆收拾行李,专挑值钱的,却不想宫里来了一道圣旨,命她前往宗学。

她一时疑惑,本以为坏了皇帝的计划,后头必是步步艰难,却不想皇帝竟命她往宗学做教书先生,教皇子们星象之学。

这叫她一时也摸不清皇帝究竟是什么路数。

夭枝行李已经收拾妥帖,倒也简单,当日便被太监领去宗学。

宗学先生众多,所教的学科也多,但像她这样教星象的却少之又少,皇子学来自然也无用。

皇帝给她这样一个虚职,也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女子为宗学先生,这可是头一遭,是以引了不少人好奇。

若是旁人这般容易入宗学,自是欢喜,非要卯足了劲将自己所学所知全部交出来才是。

可夭枝非凡尘之人,自然没有此念头,这么一个闲职,她也不用正儿八经教,毕竟也不会有皇子真的在意这门学科。

她干脆便教起了往日在山上修行之时的吐息打坐之法。

好在这些天家子弟倒也听话,说什么便做什么,个别年幼玩闹的,夭枝是半点不理,由着他们打闹,闭目养神当没听见,这般波澜不惊反倒有了世外高人的模样,生生唬住了不少人。

一堂课毕,夭枝便起身离开,也不管皇子们如何,自顾自便出了学殿,才出来便见一常服青年男子不小的阵仗,身后跟着几个太监,皆端着书。

皇帝的皇子们她刚头都见过,只有太子不曾见过,这人应当就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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