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他人生

好么,方将陆罗之事刚起了个头,便教孟十三给熄灭了。

这会儿崔瑜一走,四个女娘那眼里的好奇光芒,令孟十三觉得这回她得拿出点儿干货来,要不然还真堵不住她们的嘴儿。

于是等崔瑜踏出敞棚,走出老久之后,她迎着犹如八盏亮灯笼的四个人,安静地等她们发问。

李照沁贵为郡主之尊,年岁不是最大,但地位最高,四人中还是她先开口问:“崔七公子口中的‘十三’到底是何方人氏?”

“金陵人氏。”孟十三出身金陵,这件事情不是秘密,于二十年前入世出游来京遇到崔瑜之时,她便如实同崔瑜和金白昔说过,眼下自然也无需隐瞒。

季苓接力:“那那位‘十三’现今可是早已婚嫁?儿女成双?幸福和美?”

孟十三摇头:“并未婚嫁,仍是独身一人。”

未婚嫁,自然也就无儿女,至于幸福和美,这得问本人。

季苓点点头,明白了。

姜子瑶则问:“为何没出阁?既是她未嫁,崔七公子又未娶,那缘何不来京城与崔七公子成婚?”

“一个女娘未嫁,一个儿郎未娶,儿郎想娶,可女娘未必想嫁。”孟十三答道,“据我所知,十三姨从未打算成亲,她与崔七公子的相遇亦是偶然,此后离京游历,乃是遵从的本心。”

姜子瑶追问:“夭姐姐的十三姨看不上崔七公子?故而当年才离的京,再不回京,而去游历了?”

“当年十三姨离京,并不知晓崔七公子对她有情,更不知因着她的离开,崔七公子找了她整整二十载,且因着她,至今未娶,仍旧孑然一身。”既是开了头,孟十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从前不说,那是没机会说,现下在座的女娘,也没谁是不能听的,索性她详细地述了起来,“直至今年,我给十三姨去信,十三姨回信,让我找上崔七公子帮个忙,我亦是不知。此后我给十三姨去信,十三姨方知此事儿,知此事儿之后,十三姨只回信说‘放下’。”

“放下?”季芷睁圆了双眼,“刚才夭夭同崔七公子说的‘放下’,便是十三姨的本意?”

孟十三道:“没错。”

她是妖,大妖,成亲之事从未想过,与人成亲更是不可能之事,她应得十分笃定。

听到孟十三这般坚定的回答,李照沁想了想又问:“可照着方才崔七公子的反应,你在让他放下之时,他并不像会放下的样子,此事儿你的十三姨又可知?”

“我自然也是与十三姨通过气儿了。”孟十三本就是崔瑜心尖上的孟十三,她自个儿的事情,当然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十三姨说,当真无法劝动崔七公子,那便由他去。总归人生是他自己走,他选择的哪条路,明知是那条路不通,却还是坚持一条道走到黑,那总是要他自己走明白了,撞个头破血流了,是止步,还是回头,亦或后悔,那也是他的人生。”

“那般的话儿……”季苓想象了下,“那挺惨的。”

“虚度一生,毫无所获,或许于晚年,还会悔之莫及。”李照沁总结道,“真到如此境地,又何止是惨字可形容的。”

季苓垂下眼帘,轻声表达她持反对意见的想法:“那也不一定。或许欢喜过、找寻过、被拒过,虽则爱而不得会很痛苦,但到底是爱过,并为了爱勇敢过,就算到最后未能如愿,可到了晚年,回头看看、想想,或许不仅不会后悔,还因着年轻时的勇往直前,而感到毫无遗憾。人生很长,也很短,既是了无遗憾,那会高兴吧。”

此一番言语,当真让孟十三对季苓刮目相看:“茵茵说得对,当真说得极好。”

季苓小字茵茵。

应季苓的要求,从今往后,两人便互唤小字即可。

季芷此纯属顺带的,亦同。

季芷此刻便十分崇拜地看着季苓:“姐姐这般好,待家去,我便去同母亲说,那何小太医配不上姐姐!”

她知晓长姐定然是诸多顾虑,纵然知晓何以直和石莲纯有所拉扯,亦不会一回府就冲动地找嫡母,但她可以。

长姐素来温婉娴静,她不是。

她要为姐姐争取到底!

李照沁却觉得季芷这样是冲动了,与季苓提议道:“依我说,要不你还是先侧面多了解了解何小太医,再多一些了解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和他相看,左右这相看的日子不是还没定么,可以再缓缓。”

季苓没吭声,她有些迟疑。

“可是郡主,就夭夭所言,还有今日何小太医和石小姐一后一前进敞棚之后,石小姐虽在和夭夭说话儿,可那眼神儿我仔细看过,其间足有三回瞟向何小太医!”季芷对自家长姐的姻缘,那可是十分上心的。

石莲纯一离开敞棚,她就想说这个了,奈何先是陆罗,后是崔瑜,带来的信息着实新鲜火爆,都让她暂时给忘了。

现在想到说出来,她可不会轻易放过此重点。

“那只能说明石小姐对何小太医是有意的。”这个姜子瑶懂,迫不及待就接口了,“并不能说明何小太医对石小姐也是有意的,对不对?”

后面的对不对,她转向其他三人,寻求三人是不是也是如她这般想的。

孟十三问季芷:“那你可注意到,何小太医也有做出任何对石小姐有意的举动?”

季苓亦问:“我是没注意到,涓涓你要想仔细了。”

经每人一句摊开来说,她也开始觉得如若当真只是石莲纯对何以直的单相思,那她确实不能单凭石莲纯心悦何以直,她便否定了何以直的品行。

被如此两重问,季芷还真不敢再立即答道,而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注意到。”

她对何以直的印象因着石莲纯的介入而非常不好,然她也不能胡乱编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只注意到石莲纯对何以直应是有意的,但何以直对石莲纯是否也有心,她还真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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