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秦楚月拍手笑道：“现在就看在这些人眼里, 是利智辉的这条命更有价值，还是这份利家所垄断的医药技术更值钱了。”
“不过。”秦楚月眼眸闪烁：“利智辉这样的人，真的到了那一步, 只怕会主动把东西交出来，求得一条生路吧。”
姬芙闻言轻笑：“那就要看他所依附的联盟高层的良心了。”
秦楚月微愣, 随即大笑出声。
确实，利智辉和他背后的人, 都是阴狠狡诈之徒。
利智辉不主动把医药技术交出来，或许还能苟活，一旦真的把东西交了, 那可不就是自寻死路。
他与虎谋皮，和对方用利益互相捆绑, 等失去了这个最主要的利益来源, 他就没用了。
到时候他的死活，不就是对方的一句话？
而跟利智辉合伙做这些事情的人，会是一个有良知的好人吗？
秦楚月一时笑得停不下来：“宝贝儿, 你可真是个妙人。”
姬芙微顿。
时隔三年, 她也长大了。
这些事情如果换了三年前, 她一定会采取更极端的方式。
或许利家覆灭了，旁人还不清楚缘由。
三年前她行事大多数是为泄愤, 是为遭遇的不平和不满，在执拗地与对方作对。
如今却有不同。
从离开最高监那天开始, 从知晓天赋被人抽取之后，她就明白，泄愤和作对并没有作用。
她要的，是颠覆联盟这艘破船。
“不过这次之后，方焰离恐怕会更加怀疑你了。”秦楚月沉吟片刻后道：“你可要万事小心。”
姬芙微顿, 她没有直接回答秦楚月的话，反倒是道：“其实利智辉想要活命，还有个办法。”
秦楚月迟疑道：“什么？”
“说动方焰离出面，护他周全。”姬芙声音很平静。
论战力，方焰离是目前联盟中最强。
利智辉只要能说动他，就算是别人想动手，也需要掂量掂量。
“嘶……”提及方焰离这个人，秦楚月的心情就不是很好：“方焰离那个死板的德性，他不会真的要保护利智辉吧？”
她讥笑道：“整个联盟里，也就咱们这位最高执行长信奉执法正义，他究竟知不知道，像是利智辉这样的人，按照联盟律令进行正常审判，对方一定能够逃脱制裁？”
先不说世家身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利智辉哪怕丢了医药技术，手里总该还有些资产。
以目前联盟的腐朽程度，安在阳那种小角色都敢贪污受贿，何况其他人？
姬芙猜得也没错。
那天的屠宰所直播后，利智辉在短暂的情绪剧烈波动后，第一时间门想到的办法，就是找方焰离。
云池被抓后，方焰离重伤三年，最高办在联盟的影响力也逐渐削弱。
但大家都清楚，这是因为方焰离受伤了。
只要方焰离重新出现，他的影响力就是足够的。
毕竟。
天榜是光脑普及后的唯一一个榜单，而方焰离，是拥有天榜第一机甲的人。
“执行长。”程浩快步走进来，看了眼方焰离的脸色：“利智辉又来了。”
旁边的温放忍不住皱眉，这个利智辉也实在是太会想了。
他知道目前最安全的，就是待在最高办。
不管是联盟还是外面的人，都没有能力在方焰离面前杀了他。
可对方犯下的事，他只要一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但温放跟方焰离是多年好友，他更清楚这位好友在维护正义这件事情上，究竟有多执拗。
因此他是膈应利智辉的做法，却并没有开口要求方焰离什么。
只是方焰离的反应，也和他预料中的不同。
他抬头，问的却是：“查到了吗？”
程浩微怔，反应过来后道：“核实过了，姬芙这些天都没有离开过星际学院，从学校的教务系统，还查到了她每天出入实验室的记录。”
“还有监控录像。”他将光屏递给了方焰离。
温放微顿：“从这次的事来看，如果对方想要制造这样的不在场证明，实在是易如反掌。”
程浩点头：“利家用的系统，已经是目前星际中安全性最高的了，对方都能这么容易入侵，且覆盖了监控画面。”
真是姬芙做的，这样的监控证据她估计能拿出上百份。
方焰离沉默许久，他眸光冷沉，只再次看向温放：“你确定低等种不论使用任何的办法，都无法拥有天赋？”
温放郑重点头：“这事也不是我说的，黑洞出现也有上千年时间门了，星际这么多的低等种，你可曾见过一个例外？”
方焰离不语。
他拿到的数据报告，上面写着的每一项也都在陈述这件事情。
“啪嗒。”他将光屏扔到桌面上，沉声道：“继续追查屠宰所IP和秦楚月。”
他本应该亲自去验证他的怀疑，但这几天调查下来的结果，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
从安在阳到严诚。
对方用的手段确实不像是三年前的云池。
再加上眼前利家的事。
方焰离抬眸，冷声道：“你去问利智辉，安在阳死亡现场消失的那支药物，他认不认识。”
程浩应了，正要转身离开。
就听到身后的方焰离补充道：“告诉他，他的回答，关系到整个最高办的态度。”
“我只给他一次机会。”
程浩脸上的表情瞬间门严肃：“是。”
他将方焰离的话转述给了利智辉。
几天之内，利智辉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上，也满是憔悴之色，头上更是出现了许多白发。
他在听完了程浩的话之后，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似的，瘫坐在了会客室沙发上。
见他没回答，程浩也没有强迫，只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到了傍晚时分，他忙完手里的事情再回来时，被告知利智辉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离开了最高办。
利智辉没留下任何一句话就走了，这个态度，就是他给出的答案。
程浩把这件事告知了方焰离后，方焰离没多说什么，只让他们继续查探秦楚月的行踪。
可在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方焰离整个人陷在了黑暗中，目光冷沉地看向了车水马龙的窗外。
那边，利智辉到底是不甘心。
他为顶上的人做事这么多年，他们利家也不断发展壮大，如今他手底下也不是完全没人可用。
方焰离那条路断绝了，他离开最高办后，直接躲了起来。
为了活命，也是他不甘心的最后一搏。
他也在黑市上发布了一条悬赏令。
只要有人能够追踪到屠宰所，或者是秦楚月的位置，对方想要任何的酬劳，他都愿意给。
联盟这些天盘查下来，仍旧对那个红头发的女人一无所获，不过却查到了有关于秦楚月的蛛丝马迹。
机械大会当日，就有人在门口拦截了疑似秦楚月的短发女人。
这也应证了利智辉的猜测，所以他高挂悬赏令，要秦楚月的命。
“啧，这老王八蛋。”秦楚月这两天只要打开几个黑市论坛，就能看到自己的名字高挂。
因为这个悬赏令，她之前藏身的几个地方都被条子端了。
害得她这几天跟条丧家之犬似的，东躲西藏，连面都不敢露。
就这样，前几天还莫名有个无人机甲兵出现在了她现在藏身的基地外边。
耳机那边的姬芙笑她：“你之前不是还嫌弃联盟给的悬赏令低吗？现在高了。”
秦楚月人都气笑了：“你别说，就现在这个价格，我都想把自己洗干净给他送过去了。”
说笑归说笑，姬芙也清楚这么下去，秦楚月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那就趁此机会，再发布一条公告吧。”
秦楚月听到了她的话，终于是来了兴趣，她一口咬掉了手里的苹果，翻身坐了起来，眼眸亮晶晶的：“什么公告？”
就听对面轻声道：“七天之内，如果利智辉仍旧没有死亡，屠宰所将会进行公开竞拍。”
她没说竞拍什么，只缓声道：“起拍价，一亿星际币。”
秦楚月惊呼了声：“这老鳖孙这么值钱？”
姬芙耸耸肩，不置可否。
利家涉及的东西方方面面，包括也不限于一个猪猡计划，她不说竞拍什么，对方怎么想，就是对方的事了。
她对这件事情无所谓，可这道公告，确实成为了利智辉的催命符。
公告一经弹出，十二个小时内，联盟就公布了利智辉的死讯。
据说是喝药自杀。
这个在联盟呼风唤雨多年的利家家主，最后竟然死在了贫民区里，被发现时，浑身恶臭。
但那条新闻内，明确拍到了利智辉的脸，还有光脑信息。
那条新闻写得也格外有趣，说是联盟整顿纲纪，抓捕了利智辉手下的利家高层在内的数十名联盟骨干。
根据利家所犯下的重罪，将判处这些人死刑。
并且，还会进行一场星际直播。
而此举，恰好让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被反复诟病的联盟，重新获得了公民信任。
星网上均是叫好声一片，庆祝利家这样的蛀虫倒台。
收到消息的时候，姬芙还坐在了利家的药库里。
“……据说利家上下，除了利智辉的女儿利青青以外，全都被处决了。”
姬芙抬眸从药库狭小的窗户往外看了去，正好看见了门口的A级机甲兵打掉了一架无人机。
联盟在处决利家的同时，也没有放弃抓捕她跟秦楚月。
屠宰所目前就两个人，两个人都上了联盟通缉名单，秦楚月等级提高，从B提升到了A级。
而代表着她的红发女人，则是第一次登上通缉令，就是S级通缉名单。
除此外，就是利家倒台后，已经有好几拨人来这个星系打探消息了。
姬芙目前所待的这个药库，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她身体情况很不好，人待在这么一个宝库里，也缓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利家这个药库里藏药非常夸张，所涉及的药剂还有提炼出来的材料，几乎是天价级别。
而姬芙一直没走，也是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身体暂时是恢复了，但是只要毒素一天不除，她就始终没有办法彻底痊愈。
不管什么药喝下去，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正好，眼前有这么一个宝山。
她打算利用好这药库里的药剂，给自己解毒。
她手中目前还有烈罗素、蓝罗素的配方，如果实在是解毒不成的话，或许还可以利用资源调配出蓝罗素。
虽说她的身体只能够承受得住一次蓝罗素的毒素，但总归是一条后路。
毕竟……
她这几天在药库里，用系统模拟跑了至少不下万遍，得出的结论都是无法治疗。
跟特级治疗仓给出的意见基本相同。
但她仍旧不想放弃。
而且这几天她翻看了利家系统里的所有有关两个毒种的资料，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她打算亲自尝试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将这一个小行星的药剂材料转移了。
回星际学院肯定不行。
数量太多，如果只是一两个房间门大小，她还能有办法。
可这里的药剂材料，占据了一整个小行星。
秦楚月的身份目前不便于在外行走，姬芙打算自己去买下一颗小行星。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先收到了一个更好的消息。
消息是黄佩兰发来的。
她已经找到乌海兽的兽心了。
黄佩兰：【材料准备齐全了，什么时候可以调配乌海蒸云方？】
她扫了一眼，回复了两个字：【现在】
黄佩兰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调配药剂，当下回复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姬芙扫了眼面前的药库：【一个小行星，一位助理】
三天之后。
姬芙回到星际学院，给S班的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
距离S班升班考试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门姬芙连个人影都没出现，这第一次出现就是要请这么久的假。
别说是老师了，底下的几个学生都懵了。
S班老师对这个C级跨级升班的学生，本就如雷贯耳，对方上来还来这么一出。
老师咬牙切齿地道：“我倒是要看看你用什么理由请假。”
他打开姬芙递过来的那张请假条，抬眼就看见上面写着：
事假。
请假原因：为黄佩兰上校调配S级药剂。
老师：……
好好好！
张焕再度咬牙切齿地把请假条拍在了桌上，黄佩兰早前就跟学校申请过，确实是他拒绝不了的理由。
但是！
“你知不知道一个月以后就要期末考了？”张焕抬头看她：“我查过你的上课记录，从开学开始，你就没正儿八经上过几堂课。”
“按照规定，S班考试如果不合格的话，是会直接做降级处理的！怎么，你一堂课不上，现在是打算直接退班吗？”
姬芙满脸正色：“老师，我没有一节课不上，你看，药剂学不是满学分吗？”
张焕：“……你期末打算考药剂？”
“对啊。”姬芙点头，那头白毛在阳光下格外柔顺：“药剂师不考药剂学吗？”
张焕：……
药剂师也要参加S班期末考！
枉费他从上次升班考试开始，就期待她在班里的表现。
张焕一挥手，直接赶人：“走！”
姬芙说走就走。
S班的学生一路目送她离开。
李云翊轻叹：“年轻人啊，就是冲动。”
还是没经历过S班的魔鬼考核。
就这么说，这班里，他和谈希两个还是星级，考试都得要全力以赴。
周墨淡声道：“等之后她期末考失败，被降级回到C班，就知道错了。”
姬芙本身天赋与S班不符合，一旦考试被降级，就不是退回A班，而是会直接退回到跟她天赋相同的C班。
他刚说完，就见身后的周陆海起身。
周陆海身侧的李云翊微顿，问他：“还上课呢，去哪儿？”
周陆海头也没回，只对他摆了摆手：“去看人调配药剂。”
张焕：？
他们这一个个的，是要翻天啊！
旁边的周墨沉下了面容，而坐在了他不远处的万风，则是眼眸微闪。
说来也是巧合，前几天利家的事情，在整个星际都闹得沸沸扬扬。
他刚巧有点事情，去了实验室一趟。
去之前他也听万蝶说，姬芙这些天都在实验室。
可到了实验室后，却看见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别说是姬芙，实验室内连仪器都没摆出来。
他当时以为是那天姬芙有事没来，所以第二天路过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
还是不见她的踪影。
正好实验室验证门就在面前，他顺手查看了下。
早晨5:30，有一条姬芙的验证消息。
也就是说，姬芙人不在实验室，她的信息却每天出入实验室。
万风抬头，看了眼姬芙消失的方向。
也有可能，是她这段时间门正好有点什么事，懒得请假吧。
那边，姬芙走出S班，就被周陆海拦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同学，你有什么事？”
周陆海打量着她，那张俊朗的面容上，颇有些似笑非笑的。
他问：“你上次是不是动我光脑了？”
机甲兵的敏锐，远超常人所想。
她在他操控的机甲里，虽然是在给他修机甲，但她的每个动作，他都能够捕捉到。
面前的人从善如流：“对，看了眼你的余额。”
周陆海微挑眉。
她最好是。
他记得那天她似乎无意识地看了眼他的通讯录，但具体看的是谁，他没太注意。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利家倒台，凶手是他堂妹。
周陆海低下头，跟姬芙对视。
姬芙眼里无比坦荡，她看的时候就清楚周陆海会知道。
但周熙然的身份信息也不只是他光脑里有。
星网有，新闻有，瀚海学院的官网上新生代表一栏也有。
星际时代想要查到一个人的身份特征，尤其是他们这些世家的天之骄子，还是很方便的。
只是他通讯录里的最接近周熙然的真实生活状态，所以她才能模仿得这么像，连周熙然平常用的配饰、耳环都换上了。
导致联盟至今都找不到她的身上。
“走了。”她转身要走，周陆海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站在了树荫底下，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单身插在了裤兜里，目光凝视着她。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姬芙回过头看他。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进入了星际学院后，也确实想过增加一些新的同伴。
但，这个人选里，一直都没有他。
因为他是周陆海，他的出身，在三大四小里都算得上是最佳。
仅凭出身而言，他与方焰离不相上下。
他也不是蔚蓝。
周陆海看着姬芙转身离开，静立不语。
耳边盘旋着的，却是她那句玩笑话。
“行啊，那我要远周星。”
远周星，是周家的主星，也是周陆海的家。
姬芙从星际学院离开，回到了黄家所准备的小行星。
按照她的要求，这颗小行星不在黄家的G-730星系中，但离黄家不远。
除此外，还给她配备了一个助理。
姬芙打开门，就看到秦楚月歪在了沙发上，听到动静，她笑眯眯地看着她：“欢迎回家。”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全星际都在找秦楚月。
大概也想不到，秦楚月居然会出现在世家的管辖地里。
而且还堂而皇之地以助理身份留在了这边。
她说要个助理，黄佩兰连问都没问过对方是谁。
而且因为调配药剂，秦楚月来往都穿着保护严密的机甲衣。
她就这么大咧咧地穿行在G-730周围，将姬芙转移过来的药剂，一一陈列到了小行星中。
利家那个药库里的药剂，被姬芙用无人机甲兵和焰焰一起，全部掏空，转移到了这边。
除了药剂外，她还买了一个巨大的浴缸。
此刻浴缸里已经放好了她稀释的药剂。
姬芙脱了衣服，进入浴缸。
从医药学给出的结论上看，她体内的毒素都无法清除。
但她在无数次看过烈罗素和蓝罗素的成分表后，脑子里却浮现了另外一个想法。
星际人都知道，天赋遍布全身，正常有天赋的人，在天赋使用后，也会慢慢恢复，而且天赋等级越高，恢复得越快。
可被抽取的天赋，却好像跟所有人的认知都不同。
姬芙在静观了那两个复杂无比的配方表几天后，她发现从医药学上没办法理解这两个毒素。
她便尝试用机械的方式去解。
没想到这一解读，却感觉很是贴合。
用机械方式理解，这两个东西，本质上都是为了改造人的身体。
原本天赋在全身，且天赋自己本身就是可以恢复的。
会变成这种状况，就是因为这两个药，将她的身体改造成了一个装着天赋的容器。
烈罗素在体内潜伏多年，就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挤压她的天赋，让天赋归结在了一处。
蓝罗素则是打下去后，激发全身细胞活性，让天赋从散漫不可捕捉状态，变成凝结可以抽取的状态。
就像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血，把她的身体改造成了一个装着血的罐子。
而且为了方便抽取，还给这个罐子留下了一个罐子口。
姬芙低下头，看向了右手手腕处的痕迹。
这就是那个罐口。
那她现在要做的，就不是解毒，而是……将这个罐子打碎。
她拿起了旁边的刀，在天赋印记上划了一刀。
这里靠近动脉，常理来说划下去肯定会流血，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刀下去，并没有血流出来。
伤口处呈现了一种浅淡的金黄色，跟印记上那个细细的金线差不多。
她微顿了下，随后带着这个伤口一起，把自己整个人都沉入了药浴中。
伤口接触到药液后，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五分钟后，她重新浮了上来。
第一套药剂失败了。
预料中的失败。
她静坐在了旁边，冷静地提笔记录着药量作用。
然后再次调整药剂。
……
三周时间门。
从她进入小行星后，已经过了三个星期。
有秦楚月的帮助，加上周围全部都是成品的药剂，姬芙一共实验了三万七千八百六十九次。
她右腕上的伤口，好了又裂，裂了又好。
如非利家这药库中存有极品药剂，只怕现在已经是斑斓一片了。
可即便有药剂，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
秦楚月到了实验后期，已经不忍心看下去。
只有她像是一个实验机器一样，不断地推翻、重来。
她开着光脑，计算和记录着每一次的失败。
也同时运行着系统在跟自己赛跑。
月上枝头。
这是第四周的第三天，距离她跟黄佩兰约定的日子，仅剩余七天不到。
而乌海蒸云方，她还没有开始配制。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来说，如果这一次再失败的话，她就彻底没时间门了。
不光是赶着调配乌海蒸云方，也是药剂材料消耗太大。
当时从利家拉回来的一整个药库，在不断的实验中，几乎消耗殆尽。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个药库，她靠着自己去寻找这些原材料，再提炼配制，大概会需要多少的时间门。
姬芙浮上来，拿起了手边的一管火红色的药剂。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管。
如果仍旧失败，明天开始，余下的材料，都将被用来调配蓝罗素。
她静看了眼手里的药剂。
随后抬手，将药剂全部倾倒在了水中。
她朝不远处的焰焰比了个手势。
【第37870次测试】
【下潜】
听到信号的瞬间门，姬芙潜入水中。
刚进入浴缸，手腕上的伤口处，开始出现剧痛。
这种痛楚，其实远不如蓝罗素注入身体时来得疼。
可却能在短时间门内，迅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甚至让她呼吸困难。
【生命体征急速下降，是否终止实验？】
剧痛中，姬芙仍旧摆了摆手。
配置了智能系统的焰焰，有些焦躁地在面前的空地上盘旋。
它能检测到姬芙的生命体征在狂掉，而且还是剧烈下滑。
时间门持续得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一个小时，三个小时……到第七个小时。
天方已经露了鱼肚白时。
姬芙的身体才慢慢漂浮上来。
秦楚月刚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她人都傻了，快步跑过来，惊声道：“芙儿！？”
那句你别死还没喊出来。
就看到面前的人，轻抬起了头。
反复的实验，让姬芙的发色完全褪了下去。
此时墨发缠绕在了她瘦弱的肩头，秦楚月回头去看了眼焰焰的提示，当瞧见了那个【生命体征：1】时，险些被吓死。
回头见姬芙有气无力地趴在浴缸上，一双潋滟生辉的眸看着她。
她分明虚弱到了不可思议，但秦楚月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明艳的笑。
姬芙在满身钝痛里，对她轻笑：“成功了。”
那个系统演示过无数次，利家上下所有的药剂师，全都束手无策，没办法解掉的双重毒素。
被她直接冲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