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一惊,忙跪下:“父皇此话从何说起,您身体康健,怎么有如此想法。”
他不知父皇用意何在,不过,此时他即便在傻,也不敢暴露。
皇上气定神闲,面色如常:“此次,你皇祖母中毒,让朕明白,人老了,就该退位让贤,省的让人嫌弃。”
“父皇?”
皇上抬手,打断太子厉佑安的话:“杨御医已认罪,虽未供出幕后指使者。可朕心里清楚,近日,老九出尽风头,你们几个心里别扭,可以理解。可你们忘了,老九活不过二十五岁。”
太子倏然清醒,父皇话虽如此,却偏偏传召他,其中寓意,不然而喻。父皇怀疑他。
他敛下眸底的阴冷,神色慌张的膝行至皇上跟前,咚咚咚的磕头:“父皇,皇祖母和九弟的事,不是儿臣做的,您切勿听信谣言,误会儿臣。”
几个头,磕的咚咚作响,不一会额头便布满血丝。
太子的惊慌失措,让皇上满意,暗忖,到底是他调教的人,心底的阴冷疏散不少:“行啦,都是太子了,还如此鲁莽,朕没有怀疑你。”
太子摇头,似被吓怕了,跪地不起:“儿臣还是跪着吧。”
后宫前朝,变化莫测,一个眼神,便可引起轩然大波。
太子暗通此道,惶恐之色未变。
闲王一招遇刺,不但顺利摆脱嫌疑,更让父皇加深对他的印象。内有闲王妃收付皇祖母,外有闲王揽住父皇,情况危急,不得不提高警惕。
太子藏在袖口中的手,轻颤。
现在闲王摆脱危急,他们兄弟的危急才刚开始。
想起侧殿的秦清,太子第一次感觉到懊悔,不会真如大皇子所说,他为九弟送去一位助力?
皇上面色沉重,似有教训之意:“你身为储君,必须知人善用,不可妇人之仁,更要为几个弟弟做榜样。若别人说两句,便耳根子软,安能担此大任。”
太子的慌张的神色,让皇上怀疑,会不会是太子妃暗中操作,太子并不知晓此事。
在或者,内阁。
想到此,皇上倏然一冷,想到柳阁老。
事情愈演愈恶劣,似乎超出他的预想。
皇上不敢想,若内阁,京畿卫不忠,他该如何是好。
他在位十一年,第一次感觉到累。
太子忙挺直腰背,面色沉重,谢罪:“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身为储君,未能察觉到弟弟们的异常,是儿臣的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皇上喟然一叹,起身拍了拍太子的肩膀:“你是朕亲自教导出来的皇子,你的脾气秉性,朕了解,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别人未必如此。比如,你身边的人。”
见太子惶恐的转身,继续说道:“身为储君,时刻要提高警惕,特别是身边人,她们离你最近,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她们揣度,然后打着你的旗号行事。”
太子垂首,他不敢肯定,父皇是抓到把柄,还是猜测,顺便敲打一二。只能先放低姿态,一概不知。
“是,儿臣时刻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平日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唯恐做不好,辜负父皇的期望。”
“嗯,你做的不错。”皇上微微点头:“你一人之力自是有限,你手下人众多,岂能看的过来,那些奸猾之人,岂会安生。”
太子蹙眉:“父皇,您可是听到什么?”
皇上挑眉,略显犹豫:“这次皇太后中毒,表面看是杨御医所谓,可朕清楚,若幕后无人指使,他不会冒诛九族的大罪下毒。此事蹊跷甚多,朕命你暗中查办。”
“是,儿臣领旨。”
皇上背后的手指,轻轻搓了搓,他还是相信太子,此事与他无关。
太子躬背退出御书房,直到出了御书房,擦发现手心冰冷。
外面艳阳高照,他却如坠冰窟。
从未有过的羞辱,涌上眉心。
父皇怀疑他,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让他如芒在即。
过去十几年,从未发生过,直到九弟出现。
太子冷眸扫过侧殿,阴郁之色溢出,须臾后,长袖一挥,直奔景仁宫。
景仁宫 正殿
皇后侧卧在美人榻上,眉心加着忧郁之色。
凌贵妃进封为皇贵妃,皇上连商量都未商量,便越过她,直接下旨颁布后宫。把她这个皇后,晾在一边,如同虚设。
她让几个嫔妃去未央宫闹,却被苏伏拦下。
皇后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阴寒之色迸出,皇上护那狐狸精,居然到此地步。这是要打她的脸啊。
宫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请安。
皇后敛下眉眼,不想让后宫之事,饶了儿子。
太子快步进了正殿,见母后懒洋洋的躺在榻上,关切的问道:“母后可是身体不舒服?”
皇后闻言,微微一笑:“无碍,这几日照顾你皇祖母,有些累。”
“御医可来过?”
“来过,只是说过了些寒气,养几日便好。”
儿子的关心让皇后心情舒畅不少。
太子抬手,殿内伺候的人,都退出内殿。
皇后看了便知有事,身子坐直:“怎么啦?”
“母后,父皇这几日可来过你宫里?”
皇后闻言,压下的忧色再次涌上眉心:“这几日,父皇忙于朝政,不曾入后宫。”
太子凝眉,观母后的神色,想来父皇不仅仅是这几日,心里有些着急,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母后,糊涂,父皇不来,您可以去找父皇。一日不来,您不在乎,几日不来,您还在乎,日子久了,父皇的心便离了。”
皇后一愣,抿着唇。被儿子说教,还是争宠之事,叫她如何开口,难道要她学那些狐媚子。
“母后年老色衰,早已不在你父皇的眼里,又何必上赶着,让你父皇讨厌。”
“母后?”太子声音拔高几分。
皇后扬眉,不解,平日太子不曾关心过,难道,心里咯噔一声:“可是你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太子叹了口气:“今日父皇宣我入宫,表面上谈论为君之事,实际是在试探与我。”
皇后手心一凉,神色凝重:“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