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立祁王为储君!

“有功,则当赏。”

朱棣缓缓开口,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心里也在疑惑,这时候朱棣能提功劳的事吗?

祁王有功,大家心知肚明,不仅仅是有功,而且功劳很大。

灭两国,开两省,转战数千里,所过之处繁荣兴盛,功勋一山又一山。

可就是因为功劳太大了,所以才不应该着急的去提功劳。

朱高燨已是亲王,再往上升就只有两个位置了,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帝。皇帝想都不用想,朱棣还没想着退休,但凡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应该都不会去想着退休的事,更何况是朱棣这样的雄主。

太子之位,现在就给?

祁王府势力越来越大,如今的群臣反倒不认为祁王能被授为太子了。如今还只是个亲王,祁王便已经势力如此庞大,若是再封太子,岂不是要威胁到皇帝的位置?

但也不可能将祁王立下的功劳置之不理,那就显得太过于直白了。按照常理,应该是把论功行赏的事脱下来,慢慢的分下去消化,比如今天给祁王府的吕朝阳升个官调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明天给祁王府的杨荣升个官调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将祁王的功劳转化。

封太子的话,不太现实。

朱棣道:“朕想立祁王为太子,你们意下如何?”

轰!

殿内大臣们震动,大受震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

你朱棣还真敢这么干啊?

这倒是给群臣们整不会了。

朱高燨微微拱手,道:“儿臣才疏学浅,德薄能鲜,万万不能担得起太子重任,请陛下收回成命!”

“朕说你行,你就行。”

朱棣沉声道,“自你监国以来,关外战争屡战屡胜,关内治国欣欣向荣,深受朝臣信赖。大明无储君,则国本不稳,倘若你不为太子,那应当是由谁来担任太子?”

朱高燨谦逊的说道:“父皇说的在理,可立储事大,儿臣惶恐,不敢贪功冒进。”

俩人你来我往,你夸你的我辞我辞的,谁也不耽误谁,说的有来有回,剩下的如何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皇帝和祁王明显是串通好的,指不定私底下达成了什么交易,现在把话放到明面上,说是商量,其实已经做下了定论。

张辅、杨荣等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平静的看戏。

他们不说话,可为难了剩下的人。

祁王党的核心人员都不站出来,明显是逼着其余人来站队,把这个事给稳下来,让所有的声音都合在一起。

无奈,有人率先开口:“祁王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是立储最合适的人选,陛下圣命,当立祁王为太子!”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就好说话了,纷纷开口上奏。

“臣以为,储君为国家之根基,倘若无储君则国本不定,民心动摇。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今赣、汉、赵三王皆已就藩,唯祁王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若祁王为储君,则民心定矣。”

这是文官说的。

“俺也一样!”

这是武将说的。

眼看着越说越热闹,最后还是朱高燨开口打断:“诸位大人不必再说,我觉得此时立储太过着急,择日再议,择日再议。”

朱棣微微颔首:“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择日再议吧。祁王这次立下重功班师回朝,今夜朕在奉天殿设大宴,诸卿现在早些回去歇息吧,退朝。”

……

待退朝以后,朱高燨与夏原吉两人一边走一边谈话,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

但剩下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吕朝阳忍不住走了过来:“王爷,刚才陛下立您为太子,群臣也都已经表示赞同,只要您答应一声,太子之位就这么定下了,您为何一直在反对啊?”

朱高燨和夏原吉对视一笑,道:“要么说老吕你不懂朝政啊,夏老尚书看的就比你通透多了。”

吕朝阳一头雾水,看向了夏原吉,询问道:“吕某愚昧,夏老尚书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他是真不明白,就朝会上那群人,随便一个人都能有八百个心眼子,偏偏吕朝阳是个政治白痴,他哪里玩的明白这么多的道理。

夏原吉忍不住笑道:“吕朝阳啊吕朝阳,凶名赫赫,杀人你是一把好手,但若是论朝政,你真就是瞎子走夜路,两眼一抹黑啊。”

若是让吕朝阳去杀人,他比谁都杀得干净利落,可你让他去猜这些朝政,让他去玩心眼子,那真就是为难人了。

倘若他玩的明白这些心眼,那广西吕家也就不会死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吕朝阳无奈的说道:“夏老尚书,您就别拿吕某开玩笑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夏原吉认真的说道,“储君之位,事关重大,你真以为这样的大事是一次简单的朝会就能定下来的吗?”

吕朝阳不解:“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在朝会上提出来这件事?”

“当然要提,只不过,这次只是前戏罢了。”

夏原吉淡淡的说道,“这次陛下在朝会上提立储之事,一来是看看群臣的态度如何,二来是提前预热一下,为真正立储的时候做准备。目前看来,等王爷真正被立为储君,也就是没多久的事了,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一两个月,反正不会拖太久,拖得越久,变故越多,陛下心里自由定论,他自然不会让立储的事拖太久的。”

朱高燨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要是我刚才在朝会上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就显得功利心太强了,吃相也太过难堪,引人非议我倒是不在乎,非议我的人多了去了,蚊子叮多了就不疼了,在我这个位置上风浪永远不会安宁。但若是有人非议陛下,那就弄巧成拙了。”

吕朝阳听完以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似简单的事,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门道道。唉,吕某是个浑人,也没读过什么书,倘若不是王爷庇佑,吕某只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年轻时的吕朝阳不懂世事,空有一腔热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后连累的吕家被仇人覆灭。吕家覆灭以后,吕朝阳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从正气凛然的大侠变成了杀人饮血如喝水的刽子手。

他的手上缠满了血债,骨子里是阴冷与黑暗,但做人依旧很轴。

祁王对他有恩,他就愿意为了祁王把命豁出去。

“王爷,那您和夏老尚书继续聊,臣先告退。”

“嗯。”

夏原吉看着吕朝阳的背影,不由叹息道:“吕朝阳这脑子是真轴啊。”

“轴有轴的好处,若他是那种八面玲珑心思灵巧的通透人,我也不会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朱高燨淡淡的说道,“朝中通透的狠人多了,你以为我为何偏偏会看重他吕朝阳。吕朝阳论能力、论凶狠,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锦衣卫换谁掌管我都觉得不合适,唯独他,我心中毫无芥蒂。”

“是啊,有时候人活得太通透也不是什么好事。”夏原吉感慨道,“历任控制锦衣卫的人无不是精明狡黠的聪明人,吕朝阳这样迟钝的人来把持锦衣卫,反倒是让人安心了许多。”

朱高燨挑眉道:“夏老尚书,你有说错了。”

夏原吉有些疑惑:“哦,我哪里说错了?”

“吕朝阳不是迟钝的人,若是迟钝的人,也控制不了锦衣卫。”

朱高燨嘴角微微上扬,“他只是不愿意把心思放到算计上罢了,朝中勋戚不认字的多了,可他们在算计上一个比一个能耐,难不成这些人生来就会算计别人吗?”

夏原吉若有所思。

朱高燨道:“别去想老吕了,说说你自己的事吧。”

夏原吉愣了一下:“我?我能有什么事?”

他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四年,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这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唯一的变故大概就是祁王从瀛州银矿送到京师的不少银子,户部的财政又充裕了许多。

朱高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怎么,你夏老尚书连自己的仕途都不关心吗?”

“王爷您说笑了,我老夏已是户部尚书,再往上还能升什么?三公三孤?”夏原吉还以为祁王是在开玩笑。

朱高燨轻咳一声,道:“夏老尚书,还记得那时候我在秦淮河画舫上和您说的话吗?”

夏原吉心头一动,回忆滚滚如潮水般而来。

那时候,祁王和他说:要改革大明的吏治,但变法是要流血的,得有个人站出来才行。

也正是那一晚的谈话,让夏原吉决心加入祁王党。

夏老尚书轻笑一声:“北宋的横渠先生曾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横渠先生有四句话,我夏某只有一句话,死又何惧之?”

朱高燨微微颔首:“夏老尚书,等我为储君,便是整改吏治之时,届时,我为权主,你为宰辅!”

夏原吉抬头望空:“天快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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