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逼投靠

元破山沮丧地御空而行,飞过一两个山峰之后,感觉气力不支,加之心情颓丧得难以驾驭飞行诀,不得不降落在山间小路旁,打算平复心情后再继续上路。

这一趟原本杀气腾腾而来,抱定的是大获全胜的想法,动身之前,他已吩咐门中弟子安排庆贺仪式,并且专门准备悬挂蛰罗雀人头的旗杆,可如今……唉!自己沮丧还则罢了,对弟子们该如何交待?这一回,自己的面子丢得有些大啊!

正自胡思乱想着,元破山蓦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影踽踽独行而来,这不由引起了他的兴趣,心想:老子此时此刻恨得牙根痒痒,正想找些人吞下肚去解解恨呢,不料这个家伙这么识趣,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让老子解馋!也罢,老子还是遂了你这番好意吧!一边想着,一边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来人一口吞下。

待那人临近,元破山不由诧异起来:咦,怎么是云霄宗那个小伙计?他不在云霄峰待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来人正是蛰罗雀。他当初被乾元扇了一个大巴掌,又被专诸一脚踢下山,被漫山遍野的荆棘把身体划得没有几块好肉,本来已经够窝囊的了。这还没完,他滚下山坡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几个秘宝发出踢里哐啷的声音,被乾元等发现以后追缴了去,免不了又是一顿臭揍,直把他打得七窍生烟。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宗门长老,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时候下手竟是如何狠戾。镇日面对这样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简直生不如死,这云霄宗再也不能待了。

于是,蛰罗雀满腔悲愤,出离云霄宗,准备另谋立足之地。他想,自己虽然当下武功尽失,但是修炼的法门还在,只要假以时日,返抵武道巅峰乃是铁板钉钉的事。目前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合适的修炼场所而已。天下之大,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容身之所。

这么满怀心事地走着,蛰罗雀对身周的景象失去了察觉,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恨意爆棚的元破山面前。

等到察觉自己的死对头元破山就在眼前的时候,下意识地想拔腿而逃,无奈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定。

元破山呵呵笑了两声,招手说道:“小朋友过来,老子给你糖吃!”

吃你奶奶!

蛰罗雀见元破山对他恁般轻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很想破口大骂几句,转念想到自己此刻功力全失、不自量力的话很可能丧命,于是只好装出顺从的样子,换上笑脸,一步一挪地走向元破山。

元破山从破烂的衣兜里掏摸出一个黑不溜秋的泥丸样的东西,强行塞到蛰罗雀嘴里,让他吞下,呵呵笑道:“小朋友,老子听云霄宗那些烂葱说,你叫燕阳?”

蛰罗雀点点头,算是承认。

“告诉我,云霄宗那个武功比蛰罗雀还厉害的家伙是谁?”元破山问道。

这倒让蛰罗雀没法回答了。

他执掌云霄宗几十年,自认在宗门中武功第一,从未发现哪个人武功比自己强。盖因武林中每个人的武道修为都会通过气息显露出来,隐藏不住。这些年来,放眼整个云霄宗,除了他蛰罗雀本人是圣元三层境外,其他人都尚未达到这个层次,这一点他有绝对的把握。

可是如今,元破山却说云霄宗有比他武功高强的人,蛰罗雀即便是想破了脑袋也说不上来。踌躇良久,只好说道:“据我所知,云霄宗里根本没有比宗主武功高强的人。”

“你确定自己没骗我?”元破山定定地看着蛰罗雀,双目之中浮现出杀机。

“弟子不敢!要不然,或许真有那样的人,可是弟子不知道啊!”蛰罗雀嗫嚅着。

“嗯,也许你真的不知道吧,谅你也不敢在我面前扯谎。想不到这小小的云霄宗,竟然也藏龙卧虎!小朋友,你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元破山愤愤地说道,又做出对蛰罗雀很感兴趣的样子。

“弟子没修炼任何功夫,到现在什么武功都不会。”蛰罗雀答道。这倒也不算假话,他原先的武功不差,可是现在却武功尽失,在武道方面就像一张白纸,跟从来没有修炼过倒也没多大区别。

“看来蛰罗雀那厮误人不浅呐!”元破山叹道。他本来是要好好折磨蛰罗雀一番的,可是不知怎么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可怜起蛰罗雀的遭遇来,继而说道:“既然这样,你继续待在云霄宗也是白白荒废工夫,还是去我镇元山吧,本座亲自培养你,让你把被蛰罗雀耽误的工夫统统弥补回来。”

蛰罗雀心想,元破山这魔头阴险无比,从他所修炼的阴邪罡风掌上就可以看出此人并非良善之辈,自己若去了镇元山,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他还要亲自培养自己,若是那样,自己不啻整日伴虎而眠,那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岂是自己这个曾经做过宗主之人的高傲心性所能承受?想来想去,还是一百个不情愿。

内心不情愿,表情上便会踌躇。

元破山见状,登时不高兴起来。

他满以为蛰罗雀会不假思索地答应他的要求,因为这样的机缘对于任何一个渴望修炼的武者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可是没想到蛰罗雀竟然表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对他来说,蛰罗雀这是不识抬举,是不给他面子。

而对于心性高傲的他来说,这是万万无法接受的。无法接受,便会生发出执念,并且想狠狠地发泄一腔怒火。

但是,他又怕吓坏了蛰罗雀、弄得蛰罗雀继续打退堂鼓,于是强装和蔼,抓住蛰罗雀的肩膀,说道:“小朋友,你要知道,本座送给你的是天大的机缘,你不必犹豫,爽快答应了便是。你越是犹豫,本座那乐善好施之心便越是强烈。为今之计,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本座的一番善意,已经容不得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拒绝。等以后成熟起来了,你会慢慢领悟到本座此番善举对你的好处。嗯,就这么决定了吧。”

蛰罗雀心里骂道:“你这个魔头才不谙世事呢,你全家都不谙世事!老子活了一百多年,对世事人情的了解哪一点比你这个自高自大的魔头少?让老子加入镇元山就是善举了?呸,老子不稀罕!”心里是这么想,可是表面上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他知道,如果在这里跟元破山拗别,这个魔头注定不会让他好过。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以自己百多年的处事经验,应付元破山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要是在重新修炼那些丢失的武功的同时,修炼一些镇元山的功夫,也未尝不是好事。

元破山见蛰罗雀一口答应下来,方才露出一丝笑容,问道:“本座给你的糖好不好吃?”

刚才元破山那所谓的糖一入口,蛰罗雀便感觉到满嘴的骚狐味,本想立即吐出来,只是碍于元破山的威严,没敢那么做。如今听元破山这么问,蛰罗雀不由在心里头先把元破山的老娘骂了一万遍,然后说道:“嗯,好吃。”

元破山笑道:“既然好吃,那你就多吃几块,做了本座的弟子就是有这些好处。从此以后,还有数之不尽的好东西等着你享用呢。”说着,又掏出几块泥丸样的东西,让蛰罗雀一一吃下。

蛰罗雀明白,从现在起,自己的另外一番岁月开始了,元破山加诸其身的所谓善意将会没完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了百了,死在那个神秘的山洞里呢。

片刻之后,元破山心满意足地裹胁着蛰罗雀,向镇元山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云霄宗,峰顶处。

燕阳被众人簇拥着,兴奋而又惶恐地返回驻地。刚到峰顶,他下意识地抬脚就往素常居住的破旧小屋走,身边的桑无相却暗中伸出一只手,使劲一拽他的胳膊,悄悄拦下了他。

稍稍愣怔一下,燕阳回过神来,对桑无相报以会意的一笑,施施然往金碧辉煌的宫殿行去。

到了宫门外,燕阳对乾元等说道:“大长老,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乾元满脸堆笑:“是,宗主。不过,我还有一件事禀告。燕阳那个小贼——”说着,瞥了桑无相一眼,而后继续开口,“呃,桑供奉,你不要嫌我说话难听,你就是生气我也得说!燕阳那个小贼,兴许是趁宗主与元破山搏杀的时候无法防备,偷了宗主的三件秘宝,揣在怀里,想据为己有,被我跟诸位长老拦下了。那小贼——,唉!宗主,我等现在原物奉还。”说罢,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把三件秘宝掏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燕阳手上。

燕阳双手接过,道:“多谢大长老!”

专诸见燕阳准备离开,凑近他耳朵说道:“宗主平日喜欢热闹,醇酒女人不离左右。今日因为元破山那老贼捣乱,进山的女人都让我吩咐弟子们拦下了。属下料想,宗主回宫之后,定要吃酒解乏、祛除晦气。俗话说无酒不成席、无美不成筵,这清淡寡酒,宗主如何吃得?宗主如有兴趣,那宗门女弟子尽可使唤得,嘿嘿!”

燕阳摆摆手,淡淡说道:“还是算了吧。宗门里的女弟子,除了柳瑶姬等少数几个人之外,我基本上都不认识,就不跟那些陌生人厮缠了吧。我一个人清静惯了,还是先清静清静为好。”言罢,扭头朝桑无相望去,用眼神询问他这么做合不合适。

桑无相上前一步,说道:“宗主适才经历一番喋血之战,想必精神多少有些不振,选一两个亲近弟子进宫服侍,我看倒也应该。”

燕阳闻言一怔,没明白桑无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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