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独孤权与杨义山敲定主意,丁围的出现绝对是萧元承的意思,沈羡鱼在待在城里不安全,城门关闭之前走难免招人注目,必须在子夜出城,可那时西京四方大门一关是固若金汤,莫说人马出城,便是只苍蝇也别想进出。
二人思来想去,这种灯下黑的事情还得是求到散金楼辛六娘头上,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二人带上沈羡鱼关晴初便直奔阴楼,几人走了青砖官道,半个时辰便到了阴楼,又是一番辗转到了散金楼。
没成想几人刚到散金楼门口,一名小厮便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殿下及杨总旗,我家小姐已在楼上等候,请随我来。”,那小厮说完便转身带路。
独孤权和杨义山互相对望一眼也紧紧跟上,待到了楼上之后,辛六娘快人快语道:“殿下与杨总旗许久不见,今日下驾寒舍不知··········”
独孤权没有时间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六娘客气,今日实在有要事相求,烦请六娘送我等出一趟城!”
辛六娘嘴角微微一翘,“现在是子时,西京城早已经铁桶一般,谈何出城?”
独孤权和杨义山早已经急的额头冒汗,杨义山焦急道:“别人或许没办法,可六娘您神通广大,一定有法子,不瞒六娘,这次送的是沈羡鱼,是秦烈未过门的媳妇,事情大小六娘应该明白。”zusu.org 茄子小说网
辛六娘并未答话,就这么沉默不语。
独孤权叹口气道:“六娘是因为那日,我们兄弟阻止你向钱遇民复仇一事耿耿于怀?”
辛六娘轻轻锁住眉头,可依然没有答话。
杨义山道:“六娘,散金楼那两个兄弟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可·········”
辛六娘突然抬起头,眼睛微红道:“可什么?你们都是大人物·········上次为了送人折了老七和良子,这次,不知殿下和总旗又想要我几个兄弟的身家性命?”
杨义山一时间哑口无言,确实,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为了帮自己兄弟做事,折损了人家兄弟,事后人家寻仇自己又上前阻止,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独孤权猛地站起身子,对着辛六娘深施一礼,杨义山和辛六娘都先是一愣,辛六娘转而道:“七殿真不愧天家贵胄,一个礼就值两条人命。”
独孤权直起身,一脸认真道:“老七兄弟和良子兄弟的命是我欠的,钱遇民现在还不能杀,不过我承诺,五年之后,萧千屹倒台之日,便是我取钱遇民人头祭奠二位兄弟之时!”
辛六娘冷哼一声道:“殿下说得漂亮,萧家树大根深,十几年间连一丝动摇都没有,谈何倒台?我怎么信你?”
独孤权沉默了半晌,随即眼神一狠,猛地抽出杨义山的钢刀。
杨义山和辛六娘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杨义山,惊呼道:“启玉!你干什么?!”
独孤权持刀在手决绝道:“六娘不信我理所应当,可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今天这只左手我剁下来给六娘做个凭证!嘿!”,说完,独孤权高举虎衔,红着眼睛往下就挥,杨义山瞪大了眼睛慌乱之间居然慢了一瞬没赶得及夺刀,就在刀锋即将破开皮肉之时,嘡啷一声,独孤权手上一股大力袭来,虎衔向上扬起脱了手。
杨义山没顾着拿刀,先是一把扶住独孤权焦急道:“你疯了!”
独孤权定睛一看,辛六娘正握着小听风,方才也是她挑开了虎衔,“六娘这是?”
辛六娘一副想生气又生不起来的模样,“左手暂时寄存在你胳膊上,五年,五年之后若是萧家没倒,钱遇民未死,你的左手,我亲自取!”
独孤权站直身子又是一礼,“好,一言为定!”
回到秦烈这边········
杨义山将当年的事讲了一遍,秦烈瞠目道:“这······你们怎么都没告诉我?那后来呢?”
杨义山回复了一下情绪又道:“你那会儿都够糟心了,再说了,远水又解不了解渴,告诉你也是干着急,后来顺利出城,先是在城外找了个地方,结果没过多久萧元承又找了上来,幸亏启玉一直把楚行安排在暗处保护嫂子,又有我家那个照顾着,都没什么大事,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秦烈梳理了一下情绪,随即叹了口气,“还好还好,老天爷还是可怜咱·········就是苦了你们俩了。”
杨义山道:“害当兄弟不是这么算的。”
二人相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此时身后马车里传来声音:“杨义山!我渴了!拿水来!”
杨义山一副想自杀的表情诺诺的答道:“知道了”
正要回马间,秦烈叫住他道:“老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
杨义山苦着脸道:“还能怎么办,把她先带着吧,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正说话时,突然韩子昂脸色一凝转身眺望,随后道:“汉长,有人追来了。”
秦烈一挑眉道:“嗯?多少人?”
韩子昂闭起眼睛支棱起耳朵道:“得有个十几号人······不是骑兵,听蹄声,没有甲胄。”
秦烈听完勒住马,几人都拨转马头,朝身后望去,果不其然确有人马赶来。
秦烈眯着眼睛饶有趣味地笑了一声,转眼间那队人马来到面前。
为首两个五十岁上下中年男子,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秦烈细细一瞧,当下心里生疑,看那二人和身后人马,虽未着甲胄,但手上好像都有几下子,心里道:不会真是王家来人了吧?
那人马来在且近便停住了,为首一人对秦烈等人拱手道:“草民见过秦大人!”
秦烈懒散道:“你们是?”
那人随即道:“草民唐节。”,随后一指身边同样年纪的汉子,“这位是王制。”,又指了指王制侧后的一个年轻人道:“这是····我家姑爷,王离。”
秦烈听完心里咯噔一声,暗地里道:坏了,人家找闺女来了。
秦烈说完,王制和唐节还没搭话,王离就大叫起来:“媳妇儿!媳妇儿·······”,那声音叫的叫一个凄惨,跟上坟似的。
赵一川和韩子昂大声喝道:“放肆!”
神策营军士刷的一声把腰刀抽出半截,这股子肃杀之气将王离吓了一跳,再不敢大声叫嚷,王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己儿子,又拽了他一把,唐节则是冷眼旁观,没有丝毫表示。
唐节答道:“正是!”,二人偏了一下脑袋看向秦烈身后的杨义山,杨义山臊眉耷眼的往后躲了一下。
唐节,王制二人目光又回落到秦烈身上,王制开口道:“秦将军是卢老爷子的家里人,也算半个江湖人,草民今天是想让将军把我家儿媳妇留下。”
秦烈呵呵一笑道:“王家人果然快人快语,只是··········”
唐节插口道:“还请将军施恩。”
秦烈顿了一下道:“只是她确不是本官强抢,实在是自己意愿,唐前辈也是为人父母岂不知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啊?”
马车中,唐解忧将帘子偷偷掀开一个角,看了一眼就一把又盖了起来,低低的声音焦急道:“完了完了·········”
王制脸色有些难看,随后道:“将军言之有理······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烈大手一挥道:“哎王前辈,这男女之事自然还是你情我愿的为好,不然就算娶进了门,那也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到头来苦的还是令郎和王家的长辈啊。”
王制难为的,支支吾吾的道:“这·····这·····将军······”
秦烈脸色一变道:“如果您执意要她,本官也不能拦着是吧,那咱就得算一下了,她昨晚意欲刺杀本官,按我夜国律,刺杀当朝三品,还是天子使者,可是要夷三族的··········”
王制脸色一怔,“您这不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