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就是贼!”
钟文泽居高临下,眸子中不带一丝怜悯:“差人抓贼,天经地义!”
“我不服!”
中年呼吸沉重的大口喘息着,死死的瞪着钟文泽:“我不服啊,你凭什么,凭什么找到这里来的!”
论身手。
在刚才的交手中,中年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几乎是被钟文泽处于秒杀的状态。
技不如人,挨打就要认。
他心服口服。
但是。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躲藏的这个位置,这群差佬是怎么摸过来的。
从西贡区匡湖购物中心大摇大摆的抢劫完以后,他先是驾驶着摩托车离开,继而又连续更换了好几次交通工具。
而且。
因为他自己的出身问题,上过战场的他,反侦查能力丝毫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
中年非常肯定,自己回来的路上,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再说了。
但是匡湖购物中心周围那么乱,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哪有人还有心思注意到自己。
既然如此,那自己藏身的位置是怎么露的?
“你很想知道?”
钟文泽扫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知道真相后,你会死的,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呸!”
中年吐了口唾沫:“老子就是不服!”
“啧啧,笑死!”
钟文泽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鄙夷,如同在看一头蠢驴一般:
“你凭什么不服?”
“没有人能跟踪我!”
中年非常笃定的咬牙坚持着自己的说法:“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藏身位置的。”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反侦察能力。”
钟文泽似乎是来了兴趣,摸出兜里的香烟来点上,吸了一口以后伸手递到了中年的面前。
中年看了看钟文泽,倒也没有拒绝,张嘴咬住,眯眼重重的吸了起来。
“你现在都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还想不通这中间的门道来么?”
钟文泽再度给自己点上一支香烟,一屁股坐在车子引擎盖上,发出一声嘲笑来。
笑声中,毫不掩饰他的鄙夷。
“!”
中年眯眼看着钟文泽,并不说话。
“既然你都知道没有人跟踪你,那我们为什么还找来了?”
钟文泽甩了甩脑袋,额前垂落的头发跟着摆了摆,继续说到:
“你仔细回忆回忆,你的这个藏身位置,知道这里的人还有谁?”
他索性直接把话打开了,无比直白的说到:“知道这个位置的地方,只有你跟你们团队的几个人!”
言外之意。
我能找到这里来,你们团队有人泄露了你的信息。
“不可能!”
中年想也没想直接就摇头否定了,露出不屑的表情来:“还想着用最低级的离间计来离间我们?”
他扭过头去看着一边,再也不看钟文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钟文泽这一招就是非常简单的离间计,挑拨他们团队之间的关系,顺势得出陈湘虎的位置来。
“哈哈哈...”
钟文泽仰头大笑了起来,继而身子一探,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中年:“你还真是愚昧不堪啊,简直愚蠢!”
“如果这是离间计,这么简单无脑的离间计,我会使用?”
说话间。
钟文泽伸手拉开了身边的帆布袋来,抓住一把黄金首饰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眼神明亮充满贪婪:
“你再想想后续,如果你要是被差人抓捕了,那这些黄金都归谁呢?”
“归你?”
钟文泽拿着黄金凑到自己的鼻翼前,有模有样的闻了闻,露出一脸的陶醉来:
“送还给金行?”
“归我?!”
“还是说,归陈湘虎?!”
话音落。
“唰!”
中年的眼角非常剧烈的缩了缩。
钟文泽想表达什么?
他猜到了,但是却没有完全猜到。
亦或者说。
他不敢相信。
“实话告诉你吧!”
钟文泽没有再做任何的掩饰,从车子引擎盖上跳了下来,来到跪在地上的中年面前,看着他来回走动了几下:
“你的藏身位置是陈湘虎告诉我的!”
他一字一顿,说出了让人难以相信的真相来:“陈湘虎透露了几个位置给我,我顺利的就找了过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现在,你懂了么?”
“还是离间计。”
中年冷笑一声,又不搭理钟文泽了。
“真是愚昧不堪啊!”
钟文泽笑着摇了摇头,摸出了腰间别着的点三八来,打来转轮拉了一下。
金属轮盘快速旋转,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来。
“我跟你说说我的故事!”
钟文泽蹲在中年的面前,嘴角咬着香烟烟蒂,燃烧了半截的香烟烟灰凝聚也不掉落。
蓝青色的烟雾顺着烟头缓缓上升,自两人之间盘旋:
“我叫钟文泽,目前是西贡警署刑侦组的小组长,四个月前刚刚回归警队。”
“在回归警队前,我是个卧底,也就是所谓的二五仔。”
钟文泽自身上摸出四颗子弹来,黄澄澄的子弹一颗一颗的往转轮中装填着:
“虎哥在组建你们跟他一起抢劫前是干什么的?”
“他也是在社会上混的,那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他跟我关系很好,”
“那时候的虎哥就是因为混不起来,然后又看到了大东的事情所以才萌生了抢劫的想法。”
“抢劫嘛,来钱快,虽然有点风险,但这点风险对于你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钟文泽说话的间隙间,已经把手里的四颗子弹全部装填了进去,继而把点三八合上:
“所以虎哥就联系上了你们七个人,组建出了你们这支队伍来。”
“那个时候虎哥其实想叫上我一起的,但是被我婉拒了。”
“呵呵!”
中年再度冷笑一声,不屑撇嘴:“编,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多少故事来。”
“恒连财务集团,伪钞案!结局是什么?”
“扑街!”
“第一代旗兵大东,抢劫案!”
“扑街!”
钟文泽闻言点了点头,继而继续说了起来:“李大山贩d团伙,涉d案。”
“扑街!”
“邓家勇国际伪钞集团,还是伪钞案。”
“他们依旧扑街了!”
“这几起案子,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陌生的,新闻上你肯定也看到过,警方为什么能这么快打掉他们?”
说到这里。
钟文泽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因为我!”
“因为我钟文泽,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信息!!”
中年听到这里,表情微微一顿,有了细微的变化。
钟文泽说的不错。
他们对这类大案确实有过关注,警方虽然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们是因为卧底才能快速破案的。
但是从警方通报的口吻中,确实是因为有卧底帮助他们才能如此快速的结案。
“呵呵。”
钟文泽笑了笑,把中年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捕捉,哼笑一声后继续说到:
“可是呢?我钟文泽当着二五仔,干着最危险最一线的事情,我得到了什么?”
钟文泽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激动了起来,棱着眼珠子压低着声音低吼道:
“放眼这四个案子,哪个案子说出去他妈的都是天大的案子,功劳全让他们高层给瓜分了,我捞到了什么?”
“组长,一个小小的组长而已,也仅此而已!”
他用力的拍着手掌,神情激动:“只是一个组长也就罢了,其他的警员呢?一个个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瘟神一样!”
“简直就是一群一无是处的牛马,一天天办案不行,搞内部歧视内部优越感,一个比一个强!”
此刻的钟文泽,如同一个压抑了很久不得宣泄的猛兽。
说话间。
唾沫顺着嘴角跟着喷了出来,看上去激动不已,内心极度的不满,看上去非常的疯狂,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表情。
整个人彻底黑化。
这与他之前那个充满正义的警察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
旁边。
宋子杰等伙计看着钟文泽疯狂的表情,一个个表情古怪,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此时的钟文泽,就跟一头凶兽一般用言语发泄着自己的不忿,他们都怕了几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钟文泽如此失态。
“你刚才说的有一点很对,这群人一个个不过是表面上光鲜亮丽,内心阴暗到不行的垃圾。”
钟文泽深呼吸一口,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却没有舒缓下来:
“为了这几个案子,我冒了多少风险,回来以后非但没有得到他们的尊敬,反而被处处敌视,我心里平衡吗?”
“我他妈的不平衡!”
钟文泽牙关紧咬,脸颊两侧的咬肌明显:“所以,我联系上了虎哥,我们合作了。”
“非常牵强的理由。”
中年摇头,表示不相信:“别浪费力气了,你当卧底的时候都没有跟虎哥合作,现在又跟他合作?”
“这年头,谁他妈的会跟真金白银过不去啊?”
钟文泽掷地有声的回应了一句:“我辛苦的干了这么久的卧底,什么好处没有捞到,还处处被人排挤。”
“那我为什么不跟虎哥合作,钞票大把!”
顿了顿。
他继续说到:“我是差人,我跟虎哥合作的情况下,能给你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呢?”
钟文泽龇牙笑了起来,开始列举起来:“上一次你们抢劫安信商业街的忠信表行,为什么警方来的那么慢?”
“因为在离着安信街一街之隔的元朗商业广场,那天正在举行盛大的开幕仪式。”
“那天,元朗区主要的高层都在这个开幕仪式上,他们在参加这次的活动。”
“所以抢劫案发生的时候,主要人物都不在岗,他们就没办法及时指挥。”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警方速度才这么慢!而那场开幕仪式,就是我一手主导的!”
钟文泽语速说的很快,不等中年细细思考,继续说到:“再说前天的匡湖购物中心的劫案。”
“这个案子,我们提前有收到线人的情报的,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们抢劫的时候,现场已经埋伏了大量的警务人员,对你们偷袭。”
他再度反问了一句:“但为什么你们还逃脱了?”
不等中年回答。
钟文泽继续说到:“因为现场的指挥官无能,他非常垃圾的表现,所以你们才能从容离开。”
“这个案子本来是我负责的,但是我在最关键的时刻把这个案子转出去了,转给了那个扑街指挥官。”
“我知道他很垃圾,虎哥的这次抢劫不能失手,我跟他有合作,肯定要放他走的,到时候责任会落在我头上,所以我干脆把案子送出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
中年已经没有声音了。
作为这次抢劫的参与人员,他是最知道现场情况是什么了。
劫案当天。
现场警方的表现确实非常的拉垮。
就是因为现场警方的无能所以才能让陈湘虎他们成功逃脱。
所以。
这一刻。
他开始有点相信钟文泽说的话真的了。
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虑。
“你是不是有些好奇?”
钟文泽似乎是看破了他的内心一般,抢先一步反问:“为什么既然知道匡湖广场有警察埋伏,虎哥还是选择要当着警察的面抢劫呢?这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是。”
中年咬了咬牙,嗓子眼里冒出了一个字来。
“这就回到问题的起点了。”
钟文泽龇牙一笑,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来:“你们团队一行总共有八个人。”
“八个人,每个人的战斗力都很强,能够确保每次劫案的顺利完成。”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钟文泽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中年:“每多一个人,抢到的钱就要多分出去一份!”
“唰!”
中年眼皮子一跳,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这几次的抢劫,总共抢了多少钱?刨开变现的手续费,折算下来还是很多对不对?”
钟文泽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冷笑:“如果把这个数字再除以八呢?均分成八份以后,这笔钱还多吗?”
“少,太少了!”
他无比直白的说到:“这还是没有把我算进去的基础上换算的,冒着这么大风险,然后又这么多人分,每个人能得多少?”
“虎哥坚持当着警察的面抢劫的真正原因,其实只是在换着手法减少分钱的人头,现场越危险,你们就越容易扑街!”
匡湖购物中心劫案。
陈湘虎一行七人,有一个人被警方打中了重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
当钟文泽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中年原本还沉稳无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可能!虎哥不可能这么做的!他不可能为了钱出卖我们的!”
“我们是战友,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过命的交情,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天真!”
钟文泽的语气一下子高了几分,眼神中充满怜悯的看着中年:“都是成年人了,你也太天真太可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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