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青天药庐木门紧闭,太岁重重扣了几下雕花木门。
无人回应,清风忧心道:“她们莫不是连夜逃跑了。”
太岁摆摆手,正声道:“不可能,王爷早已下令监管城中四门。”
半晌,屋里传出一声女音,道:“谁啊?今天东家有事,药庐歇业,还请明日再来。”
太岁喝道:“在下找徐老板拿药!”
徐若锦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不开门,人家大可报官,那时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踌躇片刻,她理好衣裙,脸上带着笑意轻轻拔下门闩,迎面出现四人,为首的大概就是父亲口中提到的独孤岁。
再瞧身后三女,各个美艳动人,甚至比她还有俏上几分。徐若锦轻探碧手,请四人入堂等候。
待四人进了药庐落座,徐若锦烧水、捡茶、泡茶、分茶,动作轻盈一气呵成,不由得让太岁觉得,主子定是中意这女子,才会费心设下此局。
太岁进门一刹,丹眸始终在徐若锦身上流连,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间,自有一番清秀气质,声音柔和,曲线玲珑,一切倒是对了主子口味,怪不得……
“您就是独孤公子吧。”徐若锦坐在太岁对面的木椅上问道。
“正是在下,不知令尊可在!”太岁问道。
徐若锦舌尖舔了下唇,柔声道:“家父外出未归,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太岁坦然一笑,把玩手中折扇,道:“在下与令尊有笔交易,今日在下带着银子前来,打算将交易提前至今日进行。”
徐若锦心中震惊,表神未变,道:“约定之日,徐家必会如期交货,公子还是请回吧。”
面对下了逐客令的徐若锦,太岁感叹主子睿智,她所说的如主子所料如出一辙。
太岁收起笑容,冷声道:“那还请令尊归还昨日逍遥楼的二百万两银子。”
徐若锦面色骤变,激动起身道:“不是公子自愿舍于家父的吗?公子打算落井下石?!”
“哈哈,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凭空而来,在下有的是人证,那是在下借予徐老板的。如果今日在下没讨到银子,只好请官府给在下做主了。”太岁悠然道。
徐若锦茫然对视,恨声道:“这些都是公子的算计吧。”
太岁蹩着眉头,耸肩道:“随意冤枉,可是要坐牢的。”
躲在后堂的徐青山藏不住了,疾步而出,老脸一横,喝道:“岁公子好手段,老夫认栽了,只是能不能暂缓几日。”
“啊!原来徐老板在家。好,可以!不过在下四人得在你这药庐小住几日喽。”太岁步步紧逼。
徐青山双眼布满血丝,脸上阴晴不定,浮现出害怕、委屈、无助、愤怒的各样表情。
“锦儿,你快去找常公子,恐怕当下只有他能为咱们徐家出这几百万两银子了。”徐青山小声对徐若锦说道。
徐若锦点点头,怒视太岁随后从后堂走门。
徐青山含着怨气,死死盯着太岁,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彼此无语,可状态不同。太岁神色自若的喝着茶,徐青山则满心忐忑,暗暗自责‘一脚踏错,竟是万劫不复。’
过了一个时辰,徐若锦气喘吁吁的从后堂出现,趴在徐青山耳边急言道:“爹,常公子被抓到刑狱司,近日运的药材全被扣了,恐怕无法帮咱们,怎么办啊爹!”
太岁内劲高强,认徐若锦说话细微,她也听得清楚,开口道:“既然无计可施,在下有办法能破死局。徐老板,徐小姐要听吗?”
徐青山咬牙道:“请指教。”
徐若锦连忙拉扯他的衣角,小声道:“当心有诈!”
太岁起身走到徐若锦身旁,探身深深吸着她身上的香息,徐若锦秀面惊恐的向后躲去,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落下,显得有些狼狈。
“在下结识一人,专门负责助人平账。徐老板可有兴趣?”太岁浅笑道。
徐若锦抢言道:“愿闻其详!”她之所以这么说,生怕父亲再落圈套。
“清风,去请容少爷。”太岁接言道:“这位容少爷家财万贯,徐老板与她说明难处,在下想她定会借银给你渡此难关。”
徐家父女默不作声,眼神交流,似乎太岁的话绝不可信。
良久,李元容着奢华锦衣独身来到青山药庐,徐若锦有半面不忘之能,对于李元容她自然识得,惊吼道:“竟然是你!”
李元容神色淡定,曲清利害,说得徐青山动了心,当然徐若锦还是半信半疑。
“容少爷,借银五百万两,不知收息多少?”徐若锦打断道。
“分文不要。”李元容的话再次震惊了这对父女。
“不过本少爷只有一个条件。”李元容接言道。
徐青山半天回神,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焦急问道:“容少爷快说。”
“让你的女儿嫁我为妾。”李元容冷声道。
徐青山惊得一不留神,碰到茶桌边上的杯子,瓷器破碎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大堂。而徐若锦惊得双眼泛红,怒视着她。
纵然眼前这个男子玉面冠绝,可是徐若锦心中早有所属,便是常凌。
徐青山嘴角抽搐,怒喝道:“做梦!”
李元容道:“既然徐老板不同意,那便算了,本少爷不会强人所难。”
太岁接茬道:“清风,去报官吧。”
徐若锦悲恨的紧抓攥着裙摆,微微抖动,她熟读大安律例,暂不说父亲入牢多久。进了官府大牢,必会用刑,自己父亲年岁已高,刑罚之下,性命堪忧。
望李元容要走,徐若锦叫停她,含着哭腔道:“我嫁!”
李元容道:“晚了,本少爷没兴趣了。”
两日前,徐若锦还在憧憬常家三茶六礼,明媒正娶。可如今竟然落魄卖身还债,她双眼如滩死神,跪在李元容面前,无生息的说道:“请容少爷娶我,无论如何若锦绝无二话。”
“锦儿不可!”徐青山大喊,打算拉起她。
徐若锦轻声道:“爹,放心,容少爷翩翩公子、富甲一方,定不会欺辱女儿的。”
李元容心底飘起一股笑意,没想到这女子好生冷静聪明,不屑道:“本少爷原本打算娶你为妾,可是如今你如此主动,那到本少爷府中,你就当个侍女吧。”
接着,李元容掏出两张三百万两的银票,在老泪纵横的徐青山面前晃了晃,示意他提笔写下借据吧。
拿着白纸黑字的借据,李元容心情大好,太岁观木已成舟,摘下束发丝带,一头飘逸的黑发如瀑布般散落,徐家父女瞪着双眼,嘴唇颤抖。
太岁接下来走到李元容身后,斜眸望着徐家父女,轻声道:“主子。”
徐青山惊掉下巴,一个脚步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嘴几次张合,却未出音。徐若锦美眸失神,泪水无声无息的不住划落,贝齿紧咬,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李元容哼笑道:“虽说行事不耻,不过能将你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抢回府,还是值得的。”
徐若锦的反应激动,红着眼吼道:“就算你设计得到我的人,可我心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李元容冷声道:“得到你的身子便可;至于之后吗,本少爷想常家不会要一个残花败柳吧。”
“你这个畜生!”徐若锦潸然泪下,突然咒骂着冲向李元容。
太岁,清风立马拉住她那纤细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抬起。她本就是弱女子,挣扎后从胳膊传来钻心疼痛。
李元容趁机掐住她的下颚,在她柔软发冷的唇上重重的一吻。接言道:“真甜呐,告诉你件事,你的常公子也是本少爷吩咐抓的。”
没等徐若锦破口大骂,就被太岁一记手刀击昏过去,手脚利索的将她五花大绑,扔到门外马车内。
徐青山见女儿被绑走,适才惊愕回神,想要上前解救,李元容折扇指点在他的胸口,道:“徐老板拿好卖女儿的银子,如果你想反抗,小心你女儿的命。当然,如此美人,本少爷舍不得杀,不过蹂.躏女人可是本少爷的拿手好戏。”
听到此处,徐青山立刻僵直当场,望着李元容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去,待李元容走后,他仰头悲呼,把堂中的器物砸个稀巴烂。
回府路上,太岁问道:“属下……”
李元容视线飘上远方,道:“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常凌三妻四妾,日夜浪荡青楼艺馆,是个生性风流的败类。只不过这个丫头天真被花言巧语蒙了双眼。与其落个悲痛欲绝的下场,不如让她恨本王,或许……”
太岁柔声道:“其实属下不明,主子为什么会对徐若锦动了心思?”
李元容美眸瞥了眼深蓝绣花的车帘道:“出征北境需要军医!”
太岁惊愕道:“就这么简单?”
“不必惊讶,如此而已!”李元容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夹紧马腹。
望着飞驰远去的李元容,太岁深深叹口气,自喃道:“这个徐若锦似乎与落五娘有些……”
马车停在王府侧门,太岁撩开车帘,见徐若锦仍旧昏迷未醒,碧手用力,如同提物般轻而易举将清瘦的徐若锦扛在肩头,迈步进了王府。
徐青山阖好门,魂飞魄散坐在地上,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带泪迹,仿佛愈发苍老,说不出的凄惨。
这时,从后堂闪出一人,脸上挂着阴笑,手提苗刀,徐青山连滚带爬的往后挪着身子。
傅云知出手极快,在旁人眼中,只是道银光,唰的一声,鲜血从他脖颈汹涌喷射,身子无力,眼中带着恐惧的倒了下去。鲜红将地上的灰砖染得扎眼,药味伴着腥气,让人胃腹翻涌。
从前堂到后堂,无一人生还,整整八条人命。
她拾起地上的银票,神情阴狠,自语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李元容我会让你为多情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