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贞大典前夜,皇宫一片祥和喜气。
在三位王爷大婚过后,这便是当前大安国最大的盛事,寓意大安国富民强。
各国使团、外部臣工尽皆汇聚上京神都,被朝廷安置在礼乐院宾使局。
局正邢默疾指挥下属接待外臣来宾,正忙得的焦头烂额。
前些日子,临福郡王李瑞祉大婚,特向朝廷举荐身为主四品局司郎的邢默疾接任宾使局局正一职。
御贞大典便是邢默疾接任以来最大的国家盛事,他虽然只负责接待外臣来使,但这对大典能否顺利召开起到关键作用。
同时他为了报答李瑞祉知遇之恩,到是丝毫不敢马虎。
“局正大人,最后一拨外使西疆沙国小王子扎木德殿下一行已经到了宾使局内院,特请邢大人前去。”宾使局司郎向邢默疾禀报。
邢默疾带领宾使局众僚属前去迎接沙国使团,踏入偏院就听到扎木德发出阵阵惊叹,惊叹大安国皇宫之雄伟、气势之恢弘,明亮之奢华。
邢默疾等人行过礼后,便招呼扎木德王子等人进了内殿。
整个内殿雕梁画栋,高高的穹顶上,巨大的琉璃吊灯排成一条直线。
吊灯下垂着一串串炫彩缤纷的明珠,在烛焰的映照下形成一条纵贯整个内殿的虹桥。
环顾四周,淡金色的墙壁上,雕刻着龙飞天、凤依山的壁画,栩栩如生。
墙面上镶嵌着很多高低不同,颜色各异,但样式精巧的壁灯,闪发着淡淡柔和的烛光。
内殿正中央,铺着白色绒毯,两旁摆着整齐的红褐色座椅,临近一闻,木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独特芳香。
内殿后堂便是外国使团寝殿,同样装裱的精致堂皇。
细观沙国族人长相特异,男子披头散发,在额头束着镶有狼型图腾的金属头扎,躯体均高大而粗壮,皮肤黝黑,双眸暴着野兽般的凶光,刚毅面部下颚留有胡须,身穿两边开叉的宽松绒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腰间挂着弯刀。
再观沙国女子则眼窝深邃,鼻子高耸,体姿妖娆,麦色肌肤显得十分健康,背上那条黑长的大辫子,沉甸甸的,巴掌宽的红辫根儿,远远看去,好像茂林中的一团野火,柳腰间同样挂着银色短刀。
邢默疾心里感叹,直呼这西域女子当真万种风情,别有韵味啊。
安顿好这最后一拨来使,邢默疾带着下属就近在宾使局前堂靠椅而息。
寅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瑞王妃苏白芷受李元容嘱托前来检视礼乐院宾使局接待事宜。
大婚过后,经过爱情滋润,苏白芷愈发娇媚,白色金丝龙凤袍裹着高挑曼妙的身躯,青丝挽留着流云髻,髻上挂着凤钗,乘凤轿来到了宾使局。
皇帝李瑞渊把检视大典之权交给了李元容,可她、隆亲王李瑞行和平西郡王李呈福共同检阅皇城兵马部署,分身乏术,无奈之下只能让爱妻苏白芷替她分忧。
同时,把自己的贴身侍卫、侍婢都指给了苏白芷。
苏白芷得李元容关怀,内心满是欢喜,美眸如同弯月,笑容愈发迷人。
李艺巧拍了拍歪着身子轻酣的邢默疾,惊得他差点没从椅上跌落,轻揉了下眼角,看清眼前来人,顿时心口一慌,连忙喊起睡意正浓的众人。
苏白芷端坐在正堂的金色木椅上,李艺巧等人随站身后。
邢默疾带众人整理好官服,共同施礼齐声道:“下官礼乐院宾使局局正邢默疾,携宾使局众僚属恭迎瑞亲王妃,恭祝王妃殿下凤体安康。”
苏白芷青葱玉手从宽大凤袍袖口伸出一抬,道:“各位大人免礼,请座。”
“谢王妃。”
这里的人都知道苏白芷是瑞王正妃,尊享主一品衔。隆亲王妃不过是主二品衔,临福郡王妃竟然被封副二品衔,从这上面不难看出瑞王权势盛隆,深得圣恩。
众人还听闻瑞王对眼前这个女人爱意深邃,恩宠万分。
得罪了苏白芷,就等于得罪了瑞亲王,到时候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可真是……
“邢大人,所有外国来使、国内外臣是否都到齐了,安置妥当了吗?”苏白芷照例巡问道。
“回王妃,目前各国使官亲眷计三百四十四位均安顿妥当;全国各地奉旨进京的官员共计二百零七位,已在宫外宾使局别院安置;待大典开始,即可向圣上呈交录册,现请王妃殿下过目。”
随后邢默疾双手捧上一本墨绿色的册子,由李艺巧接过亲传到苏白芷手上,她垂眸观册上标有‘御贞大典食禄册’的字样。
苏白芷自小饱读诗书,师承名士大儒,又过目不忘,真可谓才色双绝,美目快速扫着册上文字,片刻之间对册中文字已熟记于心。
见苏白芷放下手中文册,邢默疾一抚颚须,作揖说道:“禀王妃殿下,燕王爷及两位世子并未到神都。”
苏白芷点了点头,心想,难道父亲风热之症仍没有好转,不由得心里泛起担忧。转念轻声提醒道:“邢大人,天快亮了,各位使臣的膳食务必要格外注意,不容有失。待大典开始,本妃夫君将会亲自带领卫队前来,迎他们去长极宫面圣。”
“下官等谨记王妃训言。”
皇宫前门城楼上,李元容单手叉腰,另一手则压在剑柄之上,居高临下的巡视着皇城四方。
“二皇兄不需要这般谨慎吧,我和五哥都巡了好几遍了。”说话之人是老六平西郡王李呈福,经扎平山大役,他名动西陲,刚刚班师回朝便被五哥李瑞行强行拉去巡宫。
李呈福身躯高壮,常年风吹日晒面容略有沧桑,脚蹬虎头履,再配上赤色四龙争珠的朝服,到显得威风凛凛。
“老六,本王告诉你,这好不容易借二哥的光带天子巡宫,你就感恩戴德吧。别以为一战得胜,就可以肆意妄为!”李瑞行撇撇嘴,朗声说道。
“诶,我说五哥,是你硬拉着我来的,可不是我愿意来的。我本就不爱来宫里,啰啰嗦嗦的规矩一大堆,你这么做还触碰了我的底线呢,知道吗你!”李呈福面目扭曲嚷嚷道。
见两人有失皇室威严,如此没有正型,李元容面带微怒的望着李呈福,道:“六弟有底线了?那本王现在让你再巡一次宫,六弟觉得怎么样?”
望李元容发火,李瑞行立即掩口不语,走到旁边的角楼处,与卫兵交流。而李呈福心里咯噔一下,小声嘟囔道:“二哥都示下了,我就换个底线呗!”
论武功、论执政、论战绩,他与李元容天差地别、无法比拟。那长相更不必多言了,唯一值得他高兴的就是身高比他的二皇兄略高了一点。
“老五、老六,随本王出宫走走吧。”李元容部署妥当之后向两人说道。
李呈福闻言,自是欣喜,忙回应道:“二哥啊,你不知道这几天给我闷坏了,要不是皇上总找我询问征西一役那点事,我老早就想出去溜溜。”
李瑞行倒是有些迷糊,疑惑道:“二哥,大典还马上就开始了,此时出宫,是否不妥……”
“那你们可知道本国外臣均住宫外。”
李瑞行、李呈福相视之后,同时点点头。
“皇上下令巡宫,就是为保大典万无一失。近日,本王收到消息称神都流窜几股反安势力,如果在大典开始之后,百官进宫之际,出现刺客刺杀外臣,那咱们怎么向皇上交代?”李元容语言平缓,反问道。
听到这,两人皆是心领神会。
李元容三人带着隶属巡龙通卫厂的巡城卫队驾马出宫而去。
此时,街上已有商贩起早牟利,城中百姓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清楚今天是三年一度的御贞大典,都想着沐浴皇恩,沾些喜气。
连续几日小雪,路上像铺上白席般,骏马银蹄踏雪响起吱吱声响,李元容双眸左右巡视着,李瑞行、李呈福则并马闲谈。
恰巧李呈福瞥见路旁的粥饼摊子,宫里的膳食他早就吃腻了,在外征战久了,到是真想这口平民淡食。
“二哥,咱们去吃点粥饼啊。”
李呈福见李元容点头,立即吩咐大伙都下马去路边摊子吃些东西。
粥饼摊主是位六旬老汉,见官兵前来,神态惶恐不安,颤巍的问道:“各位官爷,不知有何事?”
李呈福快步走到铁锅边,伸手反撩,阵阵饼香吸入鼻内,让他双眼发亮。
“老板,我们就是想吃些饼和热粥,你安排下吧。”说完李呈福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扔给老汉。
老汉震惊,这金灿灿的元宝可保他全家半年衣食无忧。
老汉立刻舒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满脸堆笑热情的招呼众人落座,奉上热茶。
李元容与李瑞行、老呈福同坐一桌,至此未语。
环顾四周后她问道:“你俩不觉得今日街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吗?”
“诶?!二哥,你过于紧张了,想你也见过风浪无数,怎么还这般谨慎,快吃饼喝粥吧。”李呈福手中拿着热饼大口嚼着,左脚踩着旁边长凳,全无形象,似是乡间粗野之人。
众人低头进食之时,李元容单手按在剑鞘上,电光火石间,她突觉背后一凉,眼角掠过寒光,李元容迅速侧身,拔剑向后挑去,锵啷一声,兵刃相撞发出刺耳声音。
众人都惊讶起身,纷纷拔出兵刃,转身望着对方众人,个个神色警惕。
李元容击退来人,随即缓缓起身,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名穿着寻常百姓衣服,面部蒙着黑布,手持柳叶刀的人。
那数十柄刀刃在雪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冰冷刺眼。
“大胆逆贼,快点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李瑞行喊道。
李元容盯着眼前人,大概分辨出为首的人是个女子,眼光相交,似乎有血海深仇,但李元容却不认为然,表情悠然。
为成就大安帝业,她的双手早就沾满鲜血,要说没人杀她,反到觉得奇怪了。
李元容摆手,她现在不确定这些人的意图,示意众人暂且退下。
李呈福单手握剑指着对面刺客,大声怒喝,道:“负隅顽抗,则杀无赦!”
刺客首领开口说话,带着一丝沙哑,却难掩清脆音色,反驳喝道:“说我们是贼?真是笑话,你们大安朝廷不分原由乱杀无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杀的一天,当真是可笑至极。”
“胡言造次,你等逆贼身陷神都,认为能逃得了吗?”
这些人被李呈福嘴中所说的‘逆贼’刺激到了神经,呼吸急促起来,隔着面纱也能感觉股愤怒。
另一名刺客说道:“头儿,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时间有限,快动手吧。”
那刺客首领本来不想动手,以免打草惊蛇的,破坏大计。可走到这摊前发现有三个身着龙袍之人,明眼人都知道是皇亲国戚,对此种人她是深恶痛绝,所以才决定动手。
但她不知的事,眼前俊郎绝色的男子便是大安朝廷的中流砥柱瑞亲王李元容。
刺客首领含愤喊道:“随我上,杀了他们。”
李元容竖起两根玉指轻点,厉声道:“将他们拿下,尽量留活口。”
随着命令一下,两方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那名刺客首领同时提刀,向李元容头上劈来,李元容屏气敛息,纵身一跃,脚尖轻点桌角,飞上路边屋瓦之上。
睥睨天下般的望着屋下众人,特别是这名刺客首领,满眼充满着鄙夷之色。
刺客首领望着李元容的眼神,心生羞愤,情急之下施展轻功,单脚踏地激起一层雪花,飞向李元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