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姑娘愿意吗?”
“她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或许在她看来,愿不愿意都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吧。”老镇长叹了口气:“为了给穗禾找个依靠,我还是按照原先想的,将她带到了我那个朋友家里,让我的朋友认她做了义女,然后依着民间传统的婚嫁习俗,风风光光的将穗禾娶进了门。”
“所以,穗禾就是你那个意外身亡的儿媳妇?”
“是!”老镇长叹了口气:“他们成亲那天,我特意将我儿子叫到跟前,叮嘱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待穗禾。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担心日后我们三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会有些别扭,我还从原本的宅子里搬了出来。我是满心希望他们能将日子过好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成亲之后过得不好?”
“不好。”老镇长如实回道:“穗禾她原就是迫于无奈才会嫁给我儿子的,若我儿子能真心对她,兴许能将她的心给暖回来。可我那混账儿子被我给惯坏了,他虽也是真心喜欢穗禾的,却用错了方法。他强迫穗禾,逼迫穗禾,甚至殴打她。他越是如此,穗禾就越是反感他,惧怕他。我见他欺负穗禾,就会忍不住帮穗禾说话,我本是好意规劝,可他却想歪了,误以为我跟穗禾之间还有牵扯。”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老镇长说着,狠狠拍着自己的腿:“我是多大岁数的人了,虽说也想过找个人过余生的日子,可再怎么着,也不会将心思懂到自己儿媳妇的身上吧。可我那个混账儿子,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那天,他又把穗禾打了,我见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劝穗禾先回娘家。实在不行,就请求官府判他们和离。我是做梦都想不到……想不到我那儿子竟……竟将穗禾给害了。”
“穗禾是你儿子杀的?”白泽问。
老镇长点了点头:“是!那天,自从穗禾离开之后,我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后来,我听见有人敲门,声音很是急促,打开门就看见我儿子衣衫不整的,且身上沾满了土灰,脸上有伤痕,手上还有血迹。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他喝了点儿酒,原是想着去穗禾娘家将穗禾给接回来的,不曾想半路上两个人有起了争执,他恼怒之下,竟将穗禾给杀了。”
“情急之下杀的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直到现在,我对我那个儿子当时说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我觉得,他是有心杀死穗禾的。可不管怎么说,穗禾都已经死了,他又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官府里的人抓去砍头吧。我问他事情是在哪里发生了,他给我说了那个地方,是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那条小路,并非是去穗禾娘家的必经之路,也就是因为那条小路,我才会怀疑,我儿子原本就是有心要杀穗禾的。我心里很乱,只能先带着他回到了案发现场,原本是想将穗禾带回家,伪造成她患病身亡的假象。可就在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听见了脚步声,只能匆忙将现场布置成被人截杀的样子,回到了花溪镇上。”
“你这不是在帮你儿子,你这是在害他。你若是帮他将这件事给隐瞒了,他只会觉得,原来杀个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白泽坐累了,便站起来,绕着老镇长转圈圈。
“我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啊,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他被砍头,我又如何去跟他死去的娘交代。况且,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当初收留了穗禾,又怎么会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你当然有错,但主要的错在你儿子身上。”白泽指出问题的关键。“那后来呢?我听说你儿媳妇的棺材和尸体都不见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还是我那混账儿子做的混账事情。”老镇长叹了口气:“因为我儿媳妇是被杀的,我担心她死时心怀怨气,回头再闹得我家宅不宁,于是就请了位先生过来。先生交给我了一个法子,且让我给穗禾下葬的时候,多放一些陪葬品。这样来世时,她也能投胎个好人家,重新过上好日子。”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说法。多放些陪葬品,就能让其来世投胎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那若是家里穷的,没有陪葬品的怎么办?下一世,就还要受苦吗?”白泽眨着眼睛。
“那头一回请来的先生就是个骗子,是我那混账儿子故意安排的人。他让我放那些陪葬品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换钱。他知道自己杀了人,唯恐日后被官府的人发现,就想着从花溪镇上逃出去。他怕我不肯,又知道我对穗禾的事情心生愧疚,就谋划出了假先生的事情。就在穗禾下葬当晚,他伙同那个假的先生盗出了穗禾的棺木和尸体,将里头的陪葬品一扫而空。因害怕被人发现,就故意散播出谣言,说是穗禾死得冤屈,死后诈尸还魂,消失不见了。可事实上,他们是将穗禾的棺木连同穗禾一同丢进了镇子上的那口枯井里。”
“那你儿子又是怎么死的?”
“报应吧。”老镇长叹了口气:“自那天之后,我儿子就像是真的被鬼给缠上了一样。他害怕见眼光,害怕见人,甚至害怕听见声音。我去看了他一回,他却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他,还求穗禾放过他。没多久,他就因为害怕自个儿死了。”
“那老镇长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儿子死后,我就想着把穗禾的尸体给找回来。他们好歹是夫妻,死都死了,总该弄个合葬墓吧。可那时,我并不知道穗禾在哪里,只能到处寻找。一天傍晚,在我回家时,我看见门口站了个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像是一个讨饭的乞丐。我原想着拿两个馒头将他给打发了,却没想到他竟说出了穗禾在古井里的事情,然后还告诉我,让我不要试图将穗禾的尸体给打捞上来,因为她已经从魂变成煞,是个很厉害的东西。若是将她打捞上来,势必会有血光之灾。”
“你死了,那就证明你没有听进去那个人说的话。”白泽指着老镇长腹部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