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琳月被何寰亲自接回何府,他来时李家的下人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李凌峰暂时没有告知夫子何琳月落水的疑处,也是不想让老师和师娘担心。
何寰以为自家女儿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见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自家夫人也是几度落泪。
还好请来的大夫说救治及时,日后身体染上弱症无可避免,但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何家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定然是要仔细盘问的,所以待何昱枫三人赴宴回了府,就被何老夫人火急火燎的叫去了厅堂。
何昱枫与两位嫡姐到厅堂时,何老太太正坐在上首出声安慰着还在垂泪的二儿媳,何敞与何寰一言不发的坐在老母亲两侧,何大夫人则是递着帕子过去给二夫人拭泪。
“二弟妹,待我家那三个浑的回来,我一定仔细问问,怎滴没照顾好自家妹妹,幸好月儿没出事,你莫要在掉眼泪了……”
二夫人闻言用自已的帕子擦了泪,常言道“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自已好好的丫头出去参加个宴会回来便这副模样,若月儿不是在李府出事,那她这个做娘的是不是要直接抬着棺材过去收尸了?!
听见对方不痛不痒的问问,二夫人冷着脸甩开了何大夫人的手,虽眼里带泪,气势却不亚于护崽的母狼,忍不住质问道,“大夫人要细问什么,不若好好问问我与夫君,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吧!”
李家的宴会何府去了四个主子,月儿出事,其余三人不仅没一人回来禀报,就连下人来的都是李府的。
你与我说是仔细问问,没照顾好?
真当二房好欺负!
何琳月的兄长何忻文也冷着脸站在一旁,听见娘亲与大夫人的对话没有插嘴,但拳头却忍不住攥了个紧实。
何昱枫三人一回府就被下人唤了过来,刚到门口就听见二夫人的话,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一时间都无比心虚。
是了,他们确实太过分了些,何琳月到底是他们的亲堂妹,出了事三人竟无一人想到差人回府告知一声,这种疏漏,足见三人多不把这个妹妹当回事了。
听见二夫人的质问,三人一时间情绪复杂,但到底是躲不了,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三人一进厅堂,屋里人的视线就落在了他们身上,何昱枫垂着头,带着醉意瓮声瓮气的对着何老夫人开口道,“祖母……”
何紫珍与何紫琼跟在他身后,像个鹌鹑一样低着头,就差没把头埋进地底了。
何昱枫出声叫了这一句,半晌无人回应,三人一抬头就看见了何老夫人脸上失望的神色,顿时心中一惊。
他想开口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何老夫人冷着脸,脸上的失望未曾退却,见三人模样,声音一时间带上了怒意,“跪下!”
何老夫人这是真正动了气,否则定不会直接罚自已疼爱的孙儿孙女当堂跪下回话,她的声音里带着往日不曾有的疾色,把三人吓得腿一软,乖乖跪了下去。
何大夫人有些心疼的看了儿子女儿一眼,但却不敢在此时忤逆婆母,欲言又止,但到底是没敢开口求情。
何老夫人看着跪下的三人,声音里带着威严,开口问道,“枫郎,你来给我仔细说说,好端端的你月儿妹妹怎地落水了?”
何昱枫一愣,本来醉醺醺的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连忙跪行了两步,对着何老夫人磕了个头,才开口答道,“祖母,我那会儿正与彭兄和曹兄在园子里闲逛,月妹妹与各家女眷待在一处,孙儿是真不知晓前因后果,但听闻此事时,就立马赶了过去……”
何昱枫说的是实话,只是当时他赶过去的时候,何琳月已经被李凌峰救了上来,他瞧见李夫人与李家的下人将何琳月送往厢房,就与两位姐姐连忙跟了过去。
他是男子,不能时刻不眨一眼的盯着对方,这事儿问他还不如问两个姐姐。
何老夫人闻言,犀利的眼神落在了两个孙女身上,然后才沉声开口问道,“枫哥儿不晓内情情有可原,你们二人应该是与月儿待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母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一道来,若有隐瞒别怪我让祠堂动用家法……”
家法?!
何紫珍与何紫琼面上一怔,身子当即害怕的抖了起来,她们都是金尊玉贵养大的,哪里被动过家法,只是府上有些家生子办错了事会赐下家法,但基本上都会被鞭子亦或是木棒打得皮开肉绽。
一听到祖母为了何琳月竟要对她们动用家法,两个小姑娘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何大夫人闻言脸色也难看起来,但这会儿鞭子到底没抽到女儿身上,她又有身边的妈妈按着,才堪堪忍住了没开口,但眼里都是担忧。
何紫珍身为长姐,这会儿也跪了出来,对着祖母拜了拜,才擦着眼泪开口道,“祖母,当时孙女带着两位妹妹与苏家三姑娘、曹家姑娘、裴家二小姐几人在湖边聊着天,月妹妹站得稍靠后些,孙女儿一时不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落水了……”
她与何紫琼当时确实都在现场,可却没看见何琳月到底是怎么掉进湖里的,后面就全乱了套,她也一时被吓住了。
何紫琼也在一旁抽噎着点头,然后委屈的开口道,“我和姐姐当时都被吓坏了,后来杜家小姐叫来了李府的下人,李夫人和安远侯也过来了,月妹妹就被救上来了。”
这事儿她们没看见,当时也没想着询问,这会儿何老夫人问话,三人自然都一问三不知。
何老夫人面色难看,自家妹妹落了水,做哥哥姐姐的就在现场,竟然没一人去询问清楚原由,当真是愚蠢至极!
二夫人闻言只觉得一阵心寒,这是多不把自家女儿放在眼里,才能忽略至此,谁家做哥哥姐姐,能做到他三人这般模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一些,看着一旁的坐着的何大夫人,开口问道,“大嫂嫂,母亲让月儿跟着三位兄姐赴宴,我想着到底都是何家子女,大房的哥哥姐姐也是亲哥哥亲姐姐,可你们实在不该如此轻贱我儿……”
说到此处,二夫人的泪又掉了下来,她心中清楚明白,此刻也横了心替女儿讨公道,开口问道,“莫非你们觉得,我夫君如今没有了官身,我二房就不配吃何家的米粮吗?!”
这话一出,何老夫人与何敞一时间瞳孔巨震,皆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