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芮离开大帐后,徐秋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李凌峰躺在软榻上闭着眼休息,他愣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李凌峰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等他醒来的时候,参与狩猎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回来了。
他掀开帘子走出大帐的时候,正好看见庆阳王府的下人正在统计猎物的大小和数量。
徐秋见他醒了,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兴冲冲走到他旁边道,“公子,魁首要出来了。”
李凌峰闻言愣了一下,见众人高声阔论,围在登记的人身边叽叽喳喳不知议论着什么,有些疑惑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徐秋闻言眼底的兴奋更浓了,惊叹道,“是威北将军家的大公子,在林子里猎到了一只大虫,大家都在围着看哩!”
威北将军沈恣,他的长子叫沈淮英,年纪轻轻就在军中做到了正五品郎将,生得高大威武,肩宽体壮,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但凭一已之力能打死老虎,李凌峰还是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他最牛逼的战绩也仅仅是借助地形和技巧与狼战过,单挑老虎?他似乎还没这胆子。
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站在人群里接受众人崇拜的沈淮英。
“沈郎将威武,不愧是我大夏儿郎,这大虫竟让你一人降了去,今日必定是魁首无疑了。”
“郎将武艺高超,有大将军之风范,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人!”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人群里的谢郢余光瞥见李凌峰,忽地话锋一转,开口道,“某之前听闻安远侯在浙洲勇猛无人可及,战倭寇骑兵而不退半步,还以为今日这宝剑已经有主了,侯爷猎鹿,郎将猎虎,果然山外有山啊!”
众人正夸沈淮英夸得起兴,突然听见有人提起李凌峰,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李凌峰站在外围,大家一心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棕黄色大老虎和威风凛凛的沈淮英,一时间大部分人都没注意到李凌峰的存在。
一瞬的沉默过后,人群里响起了应和的声音,“谢兄此话说的,那李凌峰毕竟是科举出身,一介文官,即便有两分拳脚又怎么比得上郎将威武,在我大夏论文他或许有些地位,论武只怕与郎将提鞋也不配。”
李凌峰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也是个老熟人,正是钦天监监正的儿子雍良弼,之前庆阳王府第一次办赏梅宴,此人就在李凌峰面前当过跳梁小丑,如今眼红他加官进爵,竟然又跳了出来。
徐秋闻言脸上的表情难看了不少,正欲出声上前,却被自家公子拉住,看见公子对他缓缓摇了摇头,他一怔,按捺下了心中的愤怒。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公子岂是他们可随意编排的,竟然出言不逊,真是活腻歪了。
李凌峰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帮人,送礼的时候各个谦逊低调,这会儿又大言不惭,他到底要看看,这些人有哪些是两面三刀的。
沈淮英听见雍良弼的话,忙笑着摆了摆手,“公子说笑了,某一介武夫,哪比得上侯爷英勇,高看某了。”
说完后,他还朝着众人抱了抱拳,只是眼底的得意却尽数落在了李凌峰眼中。
场中陆陆续续又站出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瞧见沈淮英那满意的模样,开口无一不是贬低李凌峰的,只有鲜少几人开口替李凌峰争上两句,但最后还是淹没在了人声里。
李凌峰冷笑一声,没再看场中的众人,开口道,“走吧。”
徐秋面色不甘,心中觉得有些憋屈,不知道这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世家子弟有什么资格贬低公子?!
他不知道,这会儿因为李凌峰身份地位不同,他们才收敛了不少,若放在以前,私底下议论多的是污言秽语,只是要脸,当人众面说出来却也是不可能的。
见徐秋脸上不爽的神色,李凌峰勾了勾唇,冲他招了招手,徐秋略一迟疑,附耳过去,不多时眼睛却是一亮,然后收敛神色,悄无声息的转身去了林子里牵马。
这帮傻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真以为他们是好惹的。
看着徐秋离开,李凌峰眯了眯眼,又看了看人群的方向,无声的笑了笑。
很快,狩猎的结果统计出来,那柄宝剑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沈淮英手中,而永德帝赐下的宝石璎珞项圈也被宋若昭收入囊中。
李凌峰赴宴时,庆阳王府的下人就地取材,将各种各样新鲜的野味用山泉水处理好,在经过后烹饪端上桌案。
庆阳王刚掀开自已大帐的帘子,就见李凌峰迎面走了过来,他瞧了瞧对方身后,待手揽在李凌峰肩头,这才疑惑道,“你那小护卫呢?人跑哪儿去了?”
庆阳王会问起徐秋,是李凌峰没想到的,但他也不会直接坦白,说他让徐秋去李宅调人来埋伏这些人,只等他们喝醉,便趁他们下山回去时套麻袋敲闷棍。
想必是之前徐秋去找庆阳王相帮,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吧。
李凌峰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然后张口就开始胡诌,“王爷,他刚才腹痛,和某说了一声,便如厕去了。”
庆阳王闻言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分明瞧见李凌峰那护卫朝安置马匹的林子方向去了,但见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他又有几分怀疑自已。
莫非徐护卫就喜欢露天的?
要知道,云逸山的围场时常有人过来狩猎玩耍,这不是皇家围场,只是他们偶尔聚在一起玩乐的其中一个场地而已,但平常也是有人看顾打理的,设了大帐,自然有专供主子,和专供随从更衣如厕的地方。
庆阳王无心追究,他突然做贼心虚般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看向这边,压低声音问道,“李小友,你这宝鉴缘何只有上册,勾得本王欲罢不能,这可如何是好?!”
呃……
李凌峰抽了抽嘴角,他还以为庆阳王这老色胚找他何事,原来是为了这个,他有些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却发现人家不仅不觉得羞耻,还一副晶晶眼的模样,眼含希冀的看着他,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道:“王爷也知这‘阴阳调和宝鉴’乃是本侯重金淘来,其作者‘白嫖山人’行踪飘忽不定,本侯侥幸得了半本都不敢私藏,奉与王爷了,这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