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 章 与她有何干系?

苏云上闻言也看向李凌峰,眼中带着同情,宽慰两人道,“咳,子瞻足智多谋,定然能化险为夷的。”

“……”李凌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苏云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两分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已成定局,圣旨已下,覆水难收,如今之计,唯有坦然接受。

“我在想刘伯义三日后要被问斩之事。”李凌峰坐直了身子,面色也正经了许多。

何崇焕闻言笑了,打趣道,“你方才还诓我,要出钱买凶,这会儿又想着如何保下他的小命,子瞻,你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刘伯义如此针对李凌峰,如今被陛下罚了二十廷杖,判了斩首,若是旁人虽然觉得他罪不至此,但也不会想着为此人出头求情,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要知道,若不是李凌峰自己机敏,想起永德帝早年间赦免内侍一事,只怕以当时的情况,太子定然会落实李凌峰的不敬罪责。

想到此处,何崇焕皱了皱眉,“你在侍讲选取之上表现如此优异,但我看那太子似乎对你心怀不满,众人皆知陛下看重储君,你八成要被指作太子侍讲,到时候无论是太子,还是工部,你腹背受敌,必定举步维艰。”

圣上的旨意,皇子侍讲定然有李凌峰的名额,让他兼任,以李凌峰的才华,很大程度上会被指作太子侍讲。

只是……

说句不该说的话,太子识人不明,倒是配不上子瞻这样的雄才辅佐。

苏云上点头,也开口道,“你尚未入职侍讲,便因刘伯义开罪于太子,今日离开集贤殿时,我见太子似乎不满你的言行,欧阳大人是太子太傅,倘若你真做了太子侍讲,不是好事。”

欧阳濂为人太过刚正,是个直臣,也有才学。因此看不上李凌峰身上的圆滑他们也能理解,只是太子为储君,若想荣登大宝,必得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惜如今的太子还是太过稚嫩,有储君之名,无储君之实。

现如今,剩下的三位皇子也即将成年,皇子成年后,是要封王分府住去宫外的,到时也要上朝参政议政,倘若太子再不成长起来,恐怕储君之位易主也是迟早的事。

想必这也是陛下想将子瞻指给太子做侍讲的原因。

李凌峰哪里不明白何崇焕二人所说,所以他才觉得永德帝是真的坑,别人坑爹,他坑臣子,一道圣旨就将自己置于水深火热的境地。

想到永德帝的骚操作,李凌峰叹了一口气。

他开口道,“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当务之急,还是先等结果吧。”

之前二皇子胜券在握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太子侍讲的位置没那么容易就能落到自己身上,想来二皇子定然是做了什么,若是没点手腕,他怎会敢侍讲选取还未开始时,就往自己府上递信?

因此侍讲一事,李凌峰并不担心,他觉得中途会生变,只要生变,他才有机会。

反倒是刘伯义被问斩一事,他有些想不通。

据他观察,永德帝也并非暴戾之人,圣旨里还有心情问刘伯义是否觉得自己是小气之人,却转头就要将人问斩,太不符合常理了。

李凌峰不是圣母,但他也不想无辜之人因自己殒命。刘伯义与自己的口舌之争,他败了,得了二十廷杖,他这个年纪,至少都要休养三个月,这个惩罚已经足够了。

他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至于因逞口舌之快而丢了性命。

所以李凌峰思考刘伯义问斩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永德帝的反常,一方面则是源于一个现代人对生命的尊重。

苏云上见他沉思,了然道,“想必太子侍讲之事子瞻心中已有成算,只是,又因何眉头紧锁?”

“他呀,定然还在想那刘伯义之事。”何崇焕笑道。

李凌峰是一个他佩服,却又看不懂的人。之前帮自己夺回家产时老谋深算,走一步算十步,好似未卜先知,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自己那个二伯被判流放眼睛都不眨一下,但面对刘伯义问斩之事,又有迟疑,多了一丝宽容。

他不理解,但他知道,李凌峰心中定然有自己的大道和标准。

李凌峰闻言笑得憨厚,“知我者焕之也。我确实因此事烦恼,但刘伯义是太子的讲经夫子,想必太子定然会设法营救,既然有三日期限,我等先且看看,此事还有没有转机。”

夏日炎炎照金城,红墙碧瓦燃烈阳。绿树阴浓,楼台倒映在碧波之中,京城三日连着太阳高照,刘伯义明日午时便要于午门外问斩,但东宫那边依旧静悄悄的,宫里也没有消息传出。

李凌峰休沐在家,徐秋去诏狱前蹲守三日,除了狱卒与守卫的正常换岗外,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也不见宫里来人。

“公子,诏狱那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徐秋站在凉亭里,对着正在练字的李凌峰低头禀报道。

李凌峰闻言手顿了一下,复又笔走龙蛇,黑黑的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下了一个“君”字。

这三日,不仅是刘伯义之事没有消息,甚至连太子侍讲之事也没有半点风声。

李凌峰将毛笔搁在笔山上,拿起宣纸上的字看了看,才开口道,“无妨,没有消息便是消息。”

他不知道在静娴贵妃的一番骚操作下,皇后当日便去求见了帝王,恳请永德帝不要将李凌峰指给太子做侍讲。

果然不出静娴贵妃所料,永德帝不出所料的震怒了,怒斥敦顺皇后揣测帝心,干预前朝之事,皇后被罚禁足坤宁宫后,也是个倔的,直接绝食相抗,企图让永德帝收回成命。

帝后闹得不可开交,宫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底下的宫女太监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连,丢了小命。

只不过,此事知之甚少,太子如今也无暇顾及刘伯义了,只可惜,永德帝下了旨不准求情,他也只能在东宫干着急。

帝后失和,静娴贵妃在自己宫中脸都快要笑烂了,外面怎么闹她也不管,让下人在院中搭了个乘凉的吊床,半眯着丹凤眼倚靠在吊床上,体态纤秾合度,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和细如春葱的玉指,丽质天成,明艳动人。

一旁立着七八个宫女,有人执扇扇风,有人小心翼翼的给她喂食着冰窖里刚取出来的新鲜瓜果,还有大宫女丹烟正不轻不重的给她按头。

丹烟手上力度合适,按得静娴贵妃舒服的阖上双眼,然后忽地凑到其耳边,低声道,“娘娘,若是皇后反应过来此事是咱们所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静娴贵妃并不睁眼,闻言缓缓道,“本宫何曾陷她与陛下到如此境地?”

丹烟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停。

静娴贵妃睁眼,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打量了丹烟一眼,“皇后是关心则乱,李凌峰是她让身边人去查的,本宫只是夸赞了此人两句,她便心生疑虑,你当真以为陛下气皇后干预前朝之事?”

陛下从不专情于一人,但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他的嫡妻,自然有其他人都没有的尊贵。

想到此处,静娴贵妃兴致缺缺,吐气如兰,“陛下看重太子,满朝皆知,皇后也知,却插手此事,陛下怎能不怒?”

不知者无罪,知道还去插手,无非是信不过罢了。

皇后不信李凌峰能教授太子,就是不信陛下对嫡长子的爱重,她不过是当着皇后的面赞了李凌峰几句,其他所有的事皆是皇后的选择,与她有何干系?

丹烟恍然,明白了其中意思,“是奴婢短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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