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南朝野心

李凌峰大概猜到了刘燮等人的目的,对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的目的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徐秋离开以后,李凌峰单独将陈守义叫到了一边,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陈守义眉头紧锁,没想到刘燮的洞察力如此惊人,不过是扫了一眼那些田地,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如果真让大汶知道他们用地下水协助河水灌溉的方法,那大汶岂不是坐享其成了。

他看了看还在说笑的外国使团,面色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耽搁不得,容本官先进宫禀报陛下,李大人,这边的一并事宜还需你多费心。”

李凌峰点了点头,“陈大人放心吧,本官应付得来。”

等目送陈守义离开后,李凌峰一转身就看见楚霁不知何时已经带着随从走到了他身后,他刚刚竟然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李凌峰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给对方见了一礼,“二殿下。”

楚霁扯了扯嘴角,脸上挂上了之前的笑,之前眼睛上的淤青和嘴角的青肿让这笑容平添了几分滑稽。

他盯着陈守义离开的背影问道,“李大人,陈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李凌峰看了他一眼,这厮方才不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吗,再说了,这事儿陛下还未定夺,知道的人多了也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他与楚霁目前的关系没好到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他笑了笑,犯贱道,“哦,我知道,但是我不说,我就算要说,也不和你说。”

“……”

看着李凌峰贱嗖嗖的模样,楚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突然觉得自已刚刚真是嘴贱,干什么非要问李凌峰呢?

他现在也不是很想知道了。

但是,想到早晨被父皇训斥的事,他还是黑着脸吐槽道,“李大人,昨日明明是你先将本殿诓骗到假山后,也是你先动的手,为何污蔑本殿对你拳脚相向,你还真是……”

说到这里,楚慎只觉得一时词穷,脸上神色复杂,虽然没说出口,但李凌峰已经知道他骂的有多脏了。

没想到楚霁这厮竟然知道他昨天在永德帝面前颠倒黑白打小报告的事了。

李凌峰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尴尬,又飞快消失不见,他咳了咳,“二殿下这是哪里话,您看我脸上的伤,难道不是你打的吗?”

而且他这么说也是无可奈何,谁让楚霁总是给他找不痛快的,而且他爹还想着把他手里的金子搞过去给国库作贡献。

楚慎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说辞气笑了,他本来是想拉拢李凌峰,让李凌峰与自已联手的,但李凌峰油盐不进,他就只能出此下策,想模糊他与李凌峰之间的关系,坐山观虎斗,但到目前为止,他也没真伤到李凌峰什么吧?

无非是利用了他罢了。

在皇室,在朝廷,在这天下,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吗?

他咬牙切齿道,“你若是不对本殿动手,本殿会对你拳脚相向吗?”

他是皇子,他都没想着去打小报告,李凌峰恶人先告状,平日里见着他对别人卑鄙无耻下流,他还有心思看戏,这会儿他的厚脸皮用在自已身上,楚霁也觉得招架不住。

不过,他也不打算跟李凌峰继续掰扯此事,既然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继续追问。

“罢了,本殿与你争执这些做什么,你既然不愿说,本殿也……也不想知道了,哼!”

说完后,他带着随从头也不回的走了。

——

司马彦等人从林中打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一行人的马匹上绑着许多野味,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众人围过去看的时候,司马彦正笑得爽朗的与众人聊起几人一起猎杀麋鹿的事,李凌峰看着几人自然的神色,

要不是知道他们还趁机去打探了水井的事,李凌峰还会被他们这副模样骗过去。

正在此时,一个禁军打扮的士兵小跑过来,在李凌峰面前停下,开口道,“李大人,我们千户大人请您借一步说话。”

李凌峰并不意外彭尺豫会找他,想必是对方安排过去护卫的随从也发现了不妥,这才让人叫他过去商议。

见到李凌峰过来,彭尺豫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泛了许多,等把李凌峰领过来的士兵退下,皇庄的宅院后只剩他与李凌峰二人。

“李大人,司马彦等人果然有异动。”彭尺豫开口就直奔主题,他继续道,“本官派了心腹随行,中途的时候司马彦手下的一个随从与他们走散了,过了许久才有在林子里找到。”

李凌峰没有打断他,他又继续说道,“那随从回来后,曾避开几人耳目,不知道与司马将军说了什么,他觉察到不对,但也怕对方起疑,所以一路上都装作一无所知。”

几人前后脚进的林子打猎,偏偏他们一个眨眼,对方就丢了一个人,而且这是在大夏境内,对方人生地不熟的,消失了这么久的时间,要说没什么阴谋他是不会信的。

最让彭尺豫警惕的是,他的心腹也是常年习武,有一身出众的拳脚功夫,可这都能把人看丢,看来司马彦身边的随从也并非泛泛之辈。

他一向居安思危,联想到整个使团,若都如这般藏龙卧虎,大夏确实是该头疼了。

彭尺豫说的事李凌峰已经知道了,他特意派徐秋提前去田地里守着就是怕彭尺豫的人不好有什么动作,却没想到误打误撞,发现了刘燮等人的狼心野心。

其实李凌峰总结的攫取地下水的方法还有井车这种东西,若是大汶拿出诚意,堂堂正正的拿东西来换,他相信大夏也会乐于接受,可他们若是想耍手段,分币不花就想坐享其成,只怕大夏没有人会答应。

两人待的这处地方僻静,连个路过的下人都没有,所以彭尺豫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已心中的担忧。

李凌峰看了他一眼,“此事我已经告知陈大人,陈大人这会儿子已经进宫面圣了,不管对方是何居心,我们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一切等陛下定夺后再作打算。”

陈大人?陈守义已经进宫面圣了吗?

彭尺豫怔了一下,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李凌峰一眼,“你已经知道对方这番举动是在图谋何事了?”

李凌峰除了让他注意司马彦等人的动向外,还让人做了什么?

李凌峰没有管对方眼里的疑惑,他也不打算过多解释,只是睨了他一眼,“彭大人,那司马彦带来的随从能从你心腹之人眼皮子底下溜走,与其问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人盯得更牢一些,你也知道大朝会马上就要到了,若中途出了什么事,即便是丞相大人,也不一定游刃有余吧?”

李凌峰的语气很平静,完全是在陈述事实,却让彭尺豫一噎,心中忍不住一阵气闷。

李凌峰说的有道理,但他不过是问一问,何必揭人短处?但到底是自已理亏,彭尺豫干瞪了瞪眼睛,最后也无可奈何。

他冷冷道,“李大人,本官的分内之事本官自然能处理好,皇城卫的职责本官也清楚,就不劳李大人费心了。”

“切。”李凌峰不屑的冷哼一声,开口道,“我倒是不想与你皇城卫扯上关系,若你们办事牢靠些,本官也开心,只是给彭大人提个醒罢了,毕竟彭大人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休沐过了,本官怕彭大人累昏了头,难免做事有纰漏……”

“……”

彭尺豫这次是真被李凌峰气到了,若非庆阳王那个老贼,他何至于此?偏偏李凌峰这厮还专戳他肺管子,气得他想狠狠挥对方一拳。

他冷笑道,“本官有没有累昏头暂且不论,只是李大人年纪轻轻就老眼昏花,走个路把自已的脸摔成这样,也算是个人才了。”

说完后,彭尺豫看也不看李凌峰一眼,抢先转身离开,连眼神也不给李凌峰一个。

李凌峰嘴角抽了抽,果然朝里做官的嘴炮功夫都不弱,要是去现代做键盘侠,不知道又要气死多少人。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李凌峰回到前堂的时候,庄子上的下人已经延碧溪布置好了平几还有蒲团,上面摆放着一些桃花做的糕点,看样子是准备延溪设宴。

李凌峰注意到一些下人挽着箩筐从附近的林子里出来,上前一看才知道是些春日里时令可口的野菜,问了才知道一会儿是要拿来做菜的。

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井然而有序,四周芳草萋萋,野花清香,算是别具一格的招待宴了。

司马彦等人打回来的野味,还有楚慎与萧祁云等人钓了两个时辰的鱼也被做成菜端上了桌,就着清冽微辛的佳酿,众人吃过无不拍手称赞。

刘燮此时也得到了司马彦等人获取的消息,只是除了将那些井口的排列记下,确认了大夏用井水协助河水灌溉成功的事实,他们所能知道的东西也有限。

见众人高谈阔论,无人注意他们,司马彦低头在刘燮耳边回完话后,才开口道,“殿下,我们的人被看得太严了,无法打探更多的消息,怕引起对方的警觉。”

刘燮闻言没说什么,看着楚慎举起的酒盅,笑着与众人一起遥遥相敬以后,才一边给自已添酒,一边开口道,“不着急,南朝那边刚因为九曲珠让大夏众人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这会儿全都看着我们,拳脚自然施展不开。”

司马彦脸上的褶子动了动,觉得刘燮的话有道理。

之前萧祁云弄了九曲珠一事想打大夏的脸面,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倒贴了二百箱生金,这会儿只怕还在等新的大朝会礼物送过来。

如此一番,与南朝相比,他们大汶一直没有动作,确实更容易让大夏众人心生警惕,才会盯他们盯得这样紧。

他愣了愣,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那我们……”

刘燮看着不远处与大夏皇子谈笑风生的萧祁云,漆黑的瞳孔里眸光一闪,扯了扯唇角道,“不着急,这件事目前不能有动作,等大朝会大夏所有官员忙碌起来,届时皇城卫还要护卫大夏天子,自然能比现在松泛一些……”

而且,他觉得此事有必要利用一下南朝,让萧祁云手底下的人去做,总比他自已这边的人出手胜算会大些。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萧祁云喝着酒,见不远处的刘燮正笑眯眯的看向自已,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对方举起酒盅时举起了自已的酒盅。

韩震渊冷着一张脸,他这个人天性不爱笑,平日里就跟铁皮一样冷冰冰的,这会儿见萧祁云还极有兴致的与人对饮,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冷冷道,“六殿下,你一口输去了二百箱生金,把大朝会的贺礼输了,想必陛下问责的折子这会儿也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

萧祁云闻言放下酒杯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韩震渊,“左将军是对本殿有不满?之前本殿与诸位商议此事的时候,左将军也没有反对啊?怎么金子赌输了,将军就急着拿本殿当替罪羔羊啦?”

韩震渊扯了扯嘴角,别开脸道,“本将军自然也有错,待回南朝,愿听从陛下发落。”

见他这副模样,萧祁云不屑的笑了笑,忽而开口道,“大朝会后,我南朝与大夏都要派公主去大汶和亲,这大夏派出的既然是四公主,听说她极不受宠,你觉得南朝有没有与她合作的机会?”

萧祁云这些话说得极小声,但还是让韩震渊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殿下,你想做什么?”

关键是,这种话是能在这种场合说的吗?

韩震渊冰块脸依旧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但眼底的情景却因为萧祁云这话荡起了涟漪。

萧祁云笑了笑,没再多说。

皇室无情,天家子女不受待见,在宫里的生活与蝼蚁无异,他不信楚尧姜与大夏皇室有什么恩义在,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大汶,她就更算不上是夏人了。

若是对方有些见地和野心,他不介意与对方合作,若是对方没有,他们南朝亦有密法将人变成提线木偶,只要她乖乖听话,那让大夏与大汶反目成仇也并非难事。

说到底,萧祁云更偏向后者,毕竟这样的公主更容易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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