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的话一句一句从吴秀秀嘴里冒出来。
许晚晚一只手扶着门板站着，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有情绪波动。
几个军嫂走过来，拉住吴秀秀的手臂往后面拉，劝道：“算了！算了！吴嫂子，别骂了。”
“就是，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有啥误会说开就好了，许嫂子也是很好的人，你别脾气这么爆。”
吴秀秀被从许晚晚家门口拉开了，许晚晚抬脚走了出去。
“吴嫂子，你觉得你儿子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虐待动物的行为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你就尽管再等等好了。”
许晚晚缓声道：“等他长得大一点儿，看他会不会变本加厉。”
“虐待动物？”
一只手还死死的抓着吴秀秀的一个军嫂好奇的问：“许嫂子，咋回事啊？”
东东虐待动物？不能吧！那孩子瞅着挺乖巧的。
“李嫂子，你家小强敢弄死一只小狗吗？”许晚晚看向问自己话的军嫂。
李嫂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可能？他喜欢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弄死，过年的时候回老家，
他奶奶给炖了肉，他自己舍不得吃，背着我们把大肉块偷偷给狗，气的我揍了他两拳，肉多精贵啊。”
“我家孩子也不敢！之前家里杀鸡，他都躲的远远的不敢看。”
另一个军嫂也道。
许晚晚视线再次落在了情绪激动的吴秀秀身上。
吴秀秀这会儿眼神没有那么坚定了。
“书里说一个人生病，不光光指身体上的疾病，还包括心里的。”
“有的人看到比自己弱小的动物受伤了，第一反应是小动物受伤了，它好可怜，它应该很痛，我能做些什么帮助，
而有的人看到了，第一反应则是我可以趁着它受伤，欺负它，杀了它……”
许晚晚每说一句，吴秀秀的脸色就难看几分，她知道，她家东东是后者。
原本还底气十足，觉得许晚晚在胡说八道，但渐渐的，她的心动摇了。
难不成东东真的——有病？
他似乎跟其他孩子确实不大一样。
“许嫂子，那这种心里有病的孩子，长大后病会好吗？”
李嫂子好奇的问。
听许晚晚的描述，他家小强心里没啥病，健康的很。
许晚晚斜了吴秀秀一眼，慢条斯理的道：
“不好说，要是家长重视，及时找专门的医生看，给孩子做心理疏导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痊愈，
但如果不把孩子的心理健康当一回事，那孩子小的时候敢杀狗杀猫，长大了没准敢杀人。”
“啊？”
几个军嫂吓了一跳，眼皮一跳，这么严重？
许晚晚继续道：“小时候就残忍，不好好管教，长大了，难道就能突然善良？”
几个人军嫂摇头，那可能不大，确实许晚晚说的有些道理。
吴秀秀心里一颤，咬咬唇，瞪着许晚晚，“你胡说！我家东东才不会杀人呢。”
“吴嫂子误会了，我可没说东东会杀人的意思。”
许晚晚抬了抬手，“这些是我从书里看来的，也就随便说说，大家就当听一乐呵，别当一回事哈。”
其他人：“……”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怪唬人的，谁能把这当成乐呵啊。
“吴嫂子，东东的事我本来是不想说，是你家男人硬要问的，你就算是骂，也骂错人了。”
许晚晚冲吴秀秀道：“等晚上回来了，我会让我家老裴去找你男人一趟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进了院里，“砰！”的一声，院门关上了。
“吴嫂子，你也快回去吧！”
听了许晚晚的话，其他几个人心里也有了些想法，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吴秀秀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紧闭的院门，转身离开了。
……
脑子里想着许晚晚刚刚的话，她回到了家，掏出钥匙开了院门。
忽然，屋里传出“砰！”的一声响。
吴秀秀脑子嗡的一下，心里本就因为许晚晚的话不安，这会儿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她连大门都顾不得关上，急吼吼的就冲进了客厅。
客厅不见自己儿子的身影，她声音微颤，“东东，你在哪里？”
“妈妈，我在这里。”
东东出现在厨房门口，小脸通红，两只手背在身后。
“刚刚是什么在响？”
吴秀秀问。
“没什么呀！”
东东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满脸无辜的道。
吴秀秀逼近他，“你手里藏了什么？”
东东往后退了退，似乎有些害怕，声音小小的，“没什么啊！”
“我没藏东西！”
一直到厨房门口，吴秀秀才看到东东身后藏的东西，她眼前白光一闪，差点儿晕过去。
东东手里拿着一块儿沾了血的搬砖。
想来刚刚发出声响的，就是这块砖了。
“哪里来的血？东东，你受伤了？让妈妈看看。”
吴秀秀呼吸一滞，竭力的压低声音，让自己温和下来。
东东摇头，“妈妈，我没受伤，不是我的血。”
“你别担心！”
吴秀秀下意识的问：“不是你的血，那是谁的血？”
脑子里不由想起许晚晚说的杀人的话，她有些头皮发麻。
东东不说话了。
吴秀秀蹲下身，一把搂住东东，“东东别怕，告诉妈妈。”
东东睫毛微颤，“是那只鸡的啊。”
“妈妈不是说晚上等爸爸回来杀鸡，炖肉肉吃，我就想帮妈妈把它杀了，这样就不用麻烦爸爸了。”
吴秀秀喉咙一紧，“鸡呢？”
东东小手指了指厨房角落里，“在那里呀！”
吴秀秀深吸一口气，走向角落里扣在地上的一个盆子，伸出去的手打着哆嗦。
盆子缓缓的被揭开，里面的鸡露了出来，双脚上她绑的绳子依旧在，鸡的脑袋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了。
“妈妈，它死喽！”
“我用砖头砸死的，砸了好几下呢。”
“妈妈，我厉害吧？”
东东小手抱着染了血的板砖，凑过来，开心的说道。
听他的语气，甚至还想要让他妈妈夸奖他。
吴秀秀险些晕过去，在这一瞬间，她竟是觉得自己儿子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