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我猛地坐起身来。刚想骂人,脖子上的军用水壶由于我用力过猛,狠狠的撞在了我的额头上。我捂着额头呻吟了一声。“哪个龟儿子?睡个觉也睡不消停,鬼叫个屁?”还没等我出声,旁边的疯子已经闭着眼睛开始骂人了。骂完了翻了个身,继续睡去。我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上的大包,打了个哈欠。心下开始咒骂:他妈的,该死的三海,该死的军训!虽然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了,这段时间我们和大丧、竹竿的关系处的已经亲如兄弟了。事情并没完全解决,半夜我要忙着安抚花涟衣,顺便在花涟衣和花菱两人之间传话,很少能睡的好觉。偏偏又赶上军训。军训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项目了,就是野外生存。本来我也想请假不来,可是一想到这黑鱼山里面也许有百墓苔,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有蛇啊”猴子尖叫声再度传来,我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不耐烦的坐起来。“蛇怎么了?蛇你没吃?军训这几天你少吃蛇了?大惊小怪!”我不耐烦的说。今天已经是野外生存的第三天了。这三天过的简直就不是人的生活。军训的教官把我们方队分成了十个组,每组五个人。给了我们每人一些必备品,一本野外生存手册,以及五个人共用的一口黑锅后,就把我们扔在这荒山里了。只丢下一句:五天时间,准时到达南边的营地。很幸运,我、疯子、猴子,孙铨隆还有竹竿被分在了同一组,竹竿真名叫李东,性格也开朗,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亲如兄弟了。我们所有食物仅仅维持了一天半就被我们吃光了。那种初听说要野外生存的兴奋劲也早就已经过去。在食物告罄,又饿着肚子在山林里跋涉了一整天以后,我已经彻底放下了娇贵的身段。打算摘地上的野菜裹腹了。更悲惨的事是,当我们对照生存手册上的图鉴时,发现和地上生长的野菜完全不一样。这回大家都傻眼了。生活在城市里,又几个亲手摘过野菜的?无奈,我们开始把主意打到了活着的动物身上,于是无毒的酱杆蛇,会低飞的野鸡,河里的鱼。都成了我们捕食的对象。没有其他的调料,只有盐。白水加盐煮出来的野鸡味道极膻,鱼也很腥!但是我们都强忍着吞下了。我们甚至把野鸡肉做成肉干,当储备粮食。在这些天里,我们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其他小队的成员,就好象整座鱼山就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两条腿就好象灌了铅,每每都是凭借着迈步,在迈步的惯性,向着指南针的方向走去。身体疲惫的就像残破的抹布,挤不出一点水分。潮湿,干渴和一望无际山中的树林,不止一次带给我们无法言喻的绝望。终于,在今天,也就军训的第四天,我们在一个不高的缓坡上看到了“距离目的地50公里”的牌子。这一刻,竹竿提议,反正明天我们是一定会到的。晚上不敢睡踏实,不如就趁现在,在午后的阳光下睡一觉吧。竹竿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全票通过。我们爬上了缓坡,在这里落脚。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在躺下那一瞬间,我甚至希望我就这样一直睡到地老天荒。哪里知道还没睡多久,就被猴子的尖叫声惊醒?我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视野也有些模糊不清。也就是说,我们至少睡了四个小时,可给我的感觉,却好像刚刚躺下。浑身也酸疼酸疼的。我不满的看向猴子:“你到底在鬼叫着什么?”他似乎有些尴尬,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喃喃说道:“刚才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又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就在我胳膊边,应该是蛇吧。”我烦躁的吐出一口气,扫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多了。茂密的山林里天色暗下来的时间总是比外面要快得多,各种因无人管束而疯长的植物遮天蔽日,就算是最明亮的时候,也远抵不上外面的一半,只有从枝桠中透出的光线射进山林。看了看模糊周围,我发现地上只躺着疯子。就又问道:“竹竿呢?”猴子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去找地方上厕所了吧。”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便笺纸,撕了一张。又熟练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碎碎的干叶子,给自己卷了一支烟。在这种环境下,没有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无奈还是疯子想到的办法,把一些干树叶捏碎,用便笺纸卷着抽。我狠吸了一口烟,那股潮湿的干树叶子呛得我直咳嗽。肺腔里感觉一阵辛辣。缓和了一下疲惫后再看周围,此时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我站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开始生火。这两天别的没有进步,但是生火速度明显增长。一些干枯的树叶很快就被引燃了。就在昏暗的火光亮起的瞬间,我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是一个人,双手自然的下垂,就那样僵直的在黑暗里,在昏暗的火光中忽隐忽现的立在我身后。我整个人差点炸起来,下一秒,我松了一口气。恶狠狠的砸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竹竿!你要死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靠,这家伙!要不是我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他脖子上那根金灿灿的金链子,恐怕我得被吓出个好歹来。没有反驳我,只是一个人走到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躺下。我呼出了一口气,这小子莫不是睡觉睡迷糊了?我未及深究。确切点说,这几天的疲惫让我们都已经彻底没了多余的精力。今天应该是我守夜。我一个人看着茂密的山林,一种莫名的感觉爬上我的心头。白天清晰可见的种种树木和植物都在我眼中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火光能照亮的微小区域。树林中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伴随着疯子有节奏的鼾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仿佛那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东西,正在用一双蛇一样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我。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又向火堆靠近了一些。瞄了一圈周围,猴子也已经躺下了。我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四个人。一阵阵疲惫潮水般的袭来。等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早上五点多了,地上的火堆早就已经冰冷,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只是雾蒙蒙的泛着点黑蓝的颜色。其他的三个人还在睡梦中,我抬手想要点一根烟,咦?我突然感觉不对劲!其他的……三个人?我停住了动作,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地上。没错,是三个人。那个睡姿极其不雅的是疯子,另一个缩成一团,身躯单薄的是猴子,直挺挺的那个是孙铨隆,那竹竿呢?我看向竹竿的位置,只见他的装备都还在。许是上厕所了吧。我没有理会,从脖子上摘下水壶灌了几口水,给自己搓了一支烟。可是一支烟已经抽完了很久了,天也从蓝黑色变得蒙蒙发亮。竹竿那小子还没回来。我心中略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枯草,开始在周围寻找高瑞。这种荒山野岭的,排泄是最不用担心的。随便找一棵树后面就解决了,他莫非是在哪里睡着了?这几天过的太疲惫了,所以我这种推论成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一圈一圈的在周围绕着,依旧没有看到这小子,于是我慢慢的扩大寻找的直径。天色已经真正的开始清明起来了,蒙蒙的雾气也稀薄了很多。我心中略微有点着急了,开始边找边喊着竹竿的名字,心中咒骂这小子真不靠谱。半个小时以后,我开始真正的着急起来。上个厕所有必要跑那么远吗?我第三次回休息的地方去,却发现竹竿还是没有回来。我略有些急躁的叫醒了疯子。疯子嘟囔了几句,又挠了挠腰,继续打鼾。我怒了,狠狠的给他屁股一脚,他一声哀嚎窜了起来大骂:“他妈的有病啊?谁妨碍爷爷我泡妞?”旁边的猴子也被吓醒了,呆呆的咽了口吐沫,带上眼镜,惊魂未定的看着我和疯子剑拔弩张。我一下就火了,泡妞?我在这边急成这样,疯子你小子还在那边发春梦?我没好气的道:“妞个头,快起来,竹竿不见了。”疯子这时候也回过神儿来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问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没说话,让他们先洗把脸,等他俩彻底回神以后,我这才烦闷的说:“竹竿不见了”疯子撮着烟,抬起头迷茫的问我:“什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我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都这这片该死的山林闹得。我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把整个经过讲述了一遍。疯子最初并没有认真听,可是当听说我已经把周围都找遍了以后,也琢磨出不对劲了。“这小子是不是昨天晚上遇到艳鬼,跟着人家当鬼丈夫去了?”我白了他一眼,没吱声。又捅了捅一旁的孙铨隆,孙铨隆只是淡淡的说道:“和我没关系”!就继续打他的俄罗斯方块。疯子说话一直都是典型的不靠谱。这个时候我的心是真的烦躁起来,于公,昨夜是我值夜,要是竹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我有脱不开的责任。于私,我们也是被分在一个组的同学,他真要在我值夜的时候出了事情我良心也过不去。这个时候,旁边的猴子突然扶了扶眼镜,小声说道:“昨天半夜我醒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