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丹书密卷 第三卷:睚眦 第19章 万念俱灰

嫣然叙述了一下模样,竟然与南老三丝毫不差,我心中激动的难以自抑,没想到嫣然又淡淡的说道:“道长让我转告你们,危险的人,就在你们中间。”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南老三这句话指的是谁?我们中间?一时间我头脑嗡嗡作响,乱成一团。在我身边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可是南老三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等我反应过来,嫣然已经姗姗离去。我头脑恍惚,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我该信任谁,而且我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我为什么要这样信任南老三?我一直在尊他的话为师命,可是现在,当他的说辞和我身边的人有了间隙,我该去相信谁?我脑袋乱嗡嗡的,一时之间盯着身边的这群朋友,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马壮忽然说道:“方贤,卜蜜呢?”这一句话彻底把我从另一个状态惊醒。从我们回来我就没有看到卜蜜的踪迹,但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竟然也没有注意到她。“方贤,你赶紧看看你身上的东西还在不在?”希殇音脸色一变,提醒道。我下意识的过去打开扔在炕沿的偕行袋,里面的血睚眦和免死金牌底座居然不见了?我心里忽悠一下,险些摔倒,用力的向下控了控袋子,可是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疯子脸色也极难看,说道:“难道……是卜蜜?”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卜蜜?会是她吗?那个在高烧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我名字的卜蜜?难道这一次她又是装出来的?希殇音淡淡说道:“有可能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她一直躲在这个屋子的某个角落,然后趁着咱们说话的时候悄悄偷走了方贤袋子里的东西。”我当时心神恍惚,一个跌坐落在了炕沿边上,摇头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卜蜜,卜蜜不会那么做。”但是我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串联起来,怎么会那么巧?这段时间希殇音等人一直都在我身边,而卜蜜这几天发烧,早上刚刚退了一些,我还在纳闷她怎么退烧了还没醒过来,难道一切都是装的?卜蜜一直在骗我们?包括她对我说的那些话,她说她喜欢我,她给我讲她的过去,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忽然就恨自己真他妈的是个傻逼,在卜蜜高烧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她能挺过去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经历了这一次的险死还生,我看透了一件事,我以前总是觉得自己身负七代重咒,对身边的人不能牵连,更没权利去喜欢别人。可是这次我发现原来人命是这样脆弱,脆弱的仿佛一层纸,一捅就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再自己还能给予别人幸福的时候,尽其可能的去爱,去关怀呢?也许只争朝夕才是我这种人最应该做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决定去好好爱卜蜜的时候,爱这个可爱,独立,顽强,拼搏,不认命的小丫头的时候,卜蜜,卜蜜她竟然又一次骗了我们?从第一次军训,第二次盗墓,到这第三次她高烧成那样,她依旧没有放弃她固有的目的吗?或者说她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从怀里拿出那块刻有“北”字的石头,疯了一样对他们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卜蜜,你们看啊,看啊,这石头就是卜蜜给我的,这么宝贵的石头,这可是她毕生认师父唯一的东西啊,她都已经给了我了,她怎么可能骗我?”希殇音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地,只感觉心里一种说不出的疼痛,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痛这个词不是小说和故事里面的形容,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那种感觉就仿佛拿着什么东西用力的撕扯,我的嘴唇连说话的时候都是颤抖的。希殇音怒道:“方贤你醒醒吧,这叫放长线钓大鱼,那块石头的确值钱,但是有血睚眦值钱吗?还有,你为什么就不奇怪,当初我们被抓以后,怎么你原来的那半个睚眦就那么巧不见了?那黄言轻肯定是和卜蜜一伙的,这丫头心思歹毒,施展了苦肉计,同时和黄言轻两个人串联起来,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以卜蜜的脾气,什么事情都想要凑热闹,怎么会这一次病了就那么老实?她一直没有跟着我们做任何事情,这样她才有时间去做她想要做的。但是她却一直都知道我们的所有事。你还不明白吗?”听了希殇音的话,我仿佛被人打了一记耳光,真的是这样吗?可是希殇音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容不得我有半点反驳,我仿佛被人堵住了喉咙,忽然感觉胃里一阵疼痛,紧张、害怕、痛苦、迷茫交织在一起。这种痛苦真的没有任何词汇可以比拟。我跌跌撞撞的撞开了门,走了出去。天色已经蒙蒙有些发亮,细雨仿佛老天的眼泪,从天空中倾泻而下。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首上学时候背的滚瓜乱熟的诗句,我却没想到,这一次,欲断魂的人竟然是我。我忽然不知道我该相信谁,南老三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反而一直在暗处做事?以前我总觉得救过我的人就是我最亲的人。可是当有一天我发现也许救人比害人更可怕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在去判断问题。南老三救过我,卜蜜救过我,疯子救过我,马壮救过我,希殇音也救过我,可是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说谎,那么这个人究竟又是谁?我忽然发现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有目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有我傻了吧唧的一直在付出,希殇音我了解多少?疯子的过去我知道多少?马壮的师父又是什么人?卜蜜也仅仅是在笼子里发烧时候对我说过那么多一面之词,南老三更仿佛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谜。我究竟还被人瞒着多少事情?一时间,我跪倒在地上,我宁可东西是被偷走的,卜蜜也是被人挟持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南老三送来一句:“最危险的人,就在你们中间!”还有黄言轻,黄言轻?想到这个名字,我瞬间仿佛被闪电击中了脑袋,对,黄言轻一定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卜蜜是一伙的的话,那现在卜蜜已经得手了,黄言轻也不会在骗我了。一定可以知道。想到这里,我疯了一样的向第二颗槐树下跑了过去,很快,那朦胧的树影就在雨雾中出现了朦胧的轮廓。我不管浑身被淋的通透,浑身泥泞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黄言轻,卜蜜在哪?你告诉我卜蜜是在哪?”当我扑倒了笼子上面,发现黄言轻在笼子里面背对着我坐着,一言不发。我走过去用力的晃动笼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量,对着里面喊道:“你他妈的说话啊,卜蜜呢?卜蜜到底在哪?”可是在我的用力晃动之下,里面的黄言轻竟然晃动了两下,噗通,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我呆呆的看着黄言轻的身体……不,应该说是尸体,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前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我的脸,一种说不出的惊恐在我心中蔓延。紧随而来的几个人都愣愣的看着我,疯子的声音有些发抖,问道:“贤弟,是你……杀了他?”我没太听清疯子和我说什么,茫然迎着雨水抬头看他,紧接着我就看到了疯子眼中的陌生,不知道是我对他陌生了,还是他对我陌生了。接下来我就感觉一个拳头重重的砸在我脸上,然后我看到了马壮的脸,马壮喘着粗气,两个眼圈都有些通红,对我喊道:“方贤,俺蛮牛不会讲话,但是俺记得,俺师父告诉俺不能杀人,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儿?俺,俺……”说道后来,马壮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后在雨里发泄似的仰天大喊……我还是茫然的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甚至他们和我说什么我也没太听明白,只感觉大脑都有些阻塞了一样,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就好像一个白痴,是的,赤裸裸的白痴。我甚至自己都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我刚刚杀了黄言轻吗?希殇音脸色复杂的走过来扶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谁都很陌生,很害怕。我忽然很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于恐怖了,我完全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唯一的想法只有离开,离开,离开……我低下头,晃晃悠悠的在雨里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失魂落魄向土房走去。回到土房以后,我拿出了笔,在上面写明了如何破五槐镇煞的方法,然后默默的背起行囊,默默的收拾东西,默默的在大雨里转身走向与村子相悖的方向。这一刻,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能去哪里,但是我只求有个地方能让我呆着,能让我的心里有个干净的地儿给我自己落脚,除此之外,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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