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蓁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飘窗,一年四季都能将日光笼进来,将整个房间都照的明亮。
日光明媚洋洒的朝许拾月泼洒去,将她此刻温和的眉眼一寸一寸的烙在陆时蓁的视线中。
挽留的确是有了效果。
可许拾月说的续费标准又该是什么?
她只想着不让许拾月就这样离开,哪里会想到接下来的什么续费的标准。
陆时蓁哑然一秒。
也正就是这一秒,勾在她指尖的裙摆施施然铺在了她的掌心,连带着许拾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既然十六老师拿不出主意,那我就先付了。”
许拾月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个狡黠的狐狸商人,早早的就拿好了主意。
话音落下,那俯下身的影子就落在了陆时蓁的身上。
夹着玫瑰气味的清香凛然压过。
陆时蓁没有准备的,就被许拾月吻了过来。
这人的唇带着些凉,就这样讨求般的将她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占有,极近温柔。
温热的吐息辗转在鼻间,湿热的扑在陆时蓁的唇上。
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那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被许拾月早就预料般的扣住了,就这样横在她们两人之间,无法抵抗那瘦挑的身形朝她靠来的趋势。
亦或者,陆时蓁根本也没有想真的去抵抗。
比起前两次自己被许拾月搞得手足无措,这一次陆时蓁的接受就熟稔了许多。
而许拾月的吻也比前两次都要温和。
那温软的唇瓣轻抵在一起,春日清晨的空气缀着沉甸甸的露水气湿润的裹挟在齿尖。
没有大开大合,循序渐进着,许拾月将手臂探过了陆时蓁的身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自己与她靠的更近了些。
春光明媚,清晨的城市带着万物苏醒朦胧。
早起的麻雀扑闪着翅膀略过飘窗偌大的窗户,飞影挡住陆时蓁视线中一秒的光,叽叽喳喳的声音仿佛提醒着她此刻是白日。
而她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与初升的白日背道而驰。
低伏着的丛丛神经战栗起来,如潮汐般涌上陆时蓁的脑海。
那充血的唇微微发麻,属于许拾月的味道正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将她整个人包裹。
半晌,许拾月才在换气的间隙同陆时蓁略微分开。
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陆时蓁拇指间的虎口,目光不平静的波动着,却又状似平静:“够了吗?”
无节奏的呼吸大口吞咽着周围的空气,暧昧像是没有熄灭的灰烬,一点点视线的交错都能打出火花。
陆时蓁看着在自己视线上方的许拾月,明明自己的呼吸还凌乱着,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手腕一勾,径直将许拾月拉到了自己面前。
刚刚拉开的距离又一次急速缩短,光影一帧一帧的在许拾月视线中闪烁。
最后定格在了陆时蓁低垂的眼睛。
温湿的唇团着一团浓烈的氧气,直直的推到了毫无防的许拾月口中。
像是突然爆开的爆浆果汁糖果,瞬间就在许拾月的齿间炸了开来,沾湿的氧气蹭过唇瓣,浓郁的勾住了她的舌尖。
这是陆时蓁这些天来第一次向许拾月索吻。
陆时蓁这吻来的放肆,好像是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思念全都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收敛中又带着些莽撞,主动的倾压带着依旧有点新手的生涩,但比起第一次全然的冲撞,她现在时候已经好很多了,甚至可以说有些天赋。
温软相贴,丰盈的氧气被肆意搅动着,来回冲撞。
明明是居高临下的位置,主动权却被这样易了主。
许拾月感觉到自己原本扣着的手挣脱了她的束缚,五指慢伸着,同她平等的十指交扣起来。
没有条件,不是强迫,是完全属于这个人的主动。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如雪般没有任何味道的味道,慢慢的将充斥在这房间里的清香压了过去。
逐渐翻涌起来的血液被这味道勾着,沸腾疯狂的在许拾月身体中冲撞,将她的骨骼撞的发软,仿佛随时都会陷入这人的身体里。
比梦境更真实。
也更让人沉溺。
这日的早晨被温吞与缱绻霸占,结束的时候,陆时蓁将自己的唇在许拾月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明明自己呼吸也不顺畅,却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像是一只餍足的大型犬,得寸进尺的回复着许拾月刚才的话:“付多了,找给你一点。”
四目相对,不用言语的狡黠透过眸子随着沉沉的呼吸声起伏。
许拾月听着,兀的笑了一下。
她就这样注视着视线中的人,点评道:“十六老师进步很快。”
许拾月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平平的有着她素日里自带的清冷。
平静的眼眉中都是从容的斯文,就好像在认真点评什么事情。
可陆时蓁却清楚的知道许拾月说的是什么。
鬓发缭乱,暧昧的温热还没有在这个房间散去。
这种强烈的对比给了陆时蓁很大的冲击感,明明她刚才是接着许拾月的话,跟她对飚暧昧,这人却不按套路出牌。
认真却又明晃晃的说着那直白的评价。
陆时蓁脸顿时翻起了滚烫,根本没有了刚才那幅淡定自若,能将许拾月控在手中的从容。
她就这样眼神摇摆的看着视线上方的这人,被子一掀,竟直接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我困了,要睡觉了。”
只是这话说完,没过一秒就有一双小眼睛偷偷从被角探了出来。
陆时蓁还是有些担心,握了握迟迟没有松开的许拾月的手,道:“你刚刚已经续费成功了,不能走了。”
“嗯。”许拾月眼眉微垂,冷意如融化的冰川,含着温吞。
她就这样点了下头,接着就躺在了陆时蓁身边:“不走。”
陆时蓁没想到许拾月的不走,是真的“不走”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现在的情况是,虽然她们两个没有盖一床被子,但这被玩具熊占了一半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长发垂在枕头上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无比清晰的掠过陆时蓁的耳朵,她跟许拾月现在似乎成了真的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
同床……
陆时蓁真的没想到许拾月会顺势在自己身边躺下,没有戳破的暧昧影影绰绰。
她就这样感受着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这人,突然不知道怎么闭上眼睛睡觉了。
可慢慢的,慢慢的,陆时蓁还是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的收拾了整个屋子。许拾月身上的味道令人心跳加速,却又是她最好的催眠香氛。
陆时蓁轻嗅着这人身上的味道,时间像是倒回停在了五年前的任何一个时间点。
她整个人就这样慢慢被许拾月的味道所包围着,暧昧,撩人,更多的还是安心。
有许拾月在,就是安稳的。
茫茫氤氲的雾气萦绕在世界,冰凉而刺鼻的消毒水味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陆时蓁茫然的看着逐渐清晰的画面,那四四方方的小房间单调的一眼望尽,唯一不同的是,那条诡谲的长廊又一次出现在了病房的一侧。
那个曾经将她滚落的苹果捡起的小女孩正坐在长廊的那头,蓝白条的病号服与她身上的显然不同,宽宽松松的像是将这小女孩整个都罩在了病气中。
松散的头发顺着她低着的头垂下来,看不清楚长相,只是手里正抱着一本书,苔绿色的牛皮书封压在她小小的手上,成年人看起来正好的书本却显得格外沉甸。
这书明显跟陆时蓁小时候经常接触的画本漫画不同,甚至有些超乎孩童的沉闷。
她有些好奇这个小女孩看的是什么书,可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一只手兀的抽走了。
同样也是小小的。
轻盈利落的根本不像还有留置针卡在上面。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个良夜……”那人读着,声音却不尽认同,“不仅不要温和的走入那个良夜,你还要好好吃饭。”
那声音有些轻轻脆脆的,陆时蓁一下就听出来,这是自己的声音。
漂浮在空中的视线嗡的一变,她就随着这声音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才可以快些痊愈,不然要天天扎针的。”
陆时蓁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丝毫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的嘴巴还是没有停下的继续讲着:“而且苹果也很好的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这么说着,陆时蓁就看着小陆时蓁将手里的书放到了一旁,接着拿过了一个通红滚圆的苹果。
小刀在她手里用的格外利落,小巧的苹果块就这样随着刀子的角度变化,被倒来倒去,最终变成了一只可爱的红耳朵兔子。
“呶,小兔子!”
小时候那稚嫩的声音清脆得像苹果,洋洋洒洒的全是得意。
小陆时蓁炫耀着,抬起手要把削好的兔子苹果递给小女孩。
陆时蓁也有些迫不及待。
只是她不是期待小女孩对兔子苹果的反应,而是因为只要小时候的她抬头朝那个小女孩看去,她也就可以透过这双眼睛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样貌了。
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在她视线中缓慢移动,一寸一寸……
“砰砰砰砰!!!”
就在陆时蓁要看到小女孩长相的时候,杂乱的敲门声穿过梦境猛的从房间里响了起来。
她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一下子就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惊醒了。
湫湫高耸着自己的尾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对着陆时蓁喵喵叫着:“喵——!喵喵!!(宿主!我在门上设置的防护程序正在被人用另一种程序暴力破坏着!马上就要被破解了!)”
“什么?!”陆时蓁难以置信这个世界还有人能破解湫湫的程序。
紧接着在她旁边睡着的许拾月也醒了,轻轻皱着眉头:“怎么了?”
陆时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却下意识的将许拾月护在了身后:“没什么,你先坐一会儿,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说罢,陆时蓁便踩上拖鞋出了房间。
连湫湫都没有预估到,她们一人一统刚走到客厅,玄关处的门锁就响起了被解锁的声音。
时间像是倒回了那个午后傍晚,夕阳从一侧窗户投射进来。
一股莽撞的外力直直的怼在了陆时蓁身上,情景似曾相识。
就跟第一次遇到陆时恩一样,这人猛地扑过来给了自己一下。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抱住自己,而是死死的钳住了自己的手臂,大声质问:“怎么,你就是许拾月的那个新欢吗?!”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许拾月只属于我姐姐!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你不要妄想把她从我姐姐身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