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港湾

之前说最近除去侦探buff日常所带来的各种倒霉事件以外,椎名仁太还遇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

最典型的一件就是今天被多家报社刊登在头条上的“米花绑架血案”。

这场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的绑架血案之所以被称之为“血案”,不是因为在过程中有着被撕票的人质,而只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血洗”。

场面一度不太好看,是会被家长死死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以免孩童蒙受恐吓的那种。

昨天黑发少年外出办事,因为天气太热,就随意走进了街边一家位于二楼的网红咖啡馆。

然后这家咖啡馆就被持枪歹徒给劫持了。

之后的发展也开始渐渐小说起来。

那五名歹徒抢完了钱就从人群里挑选幸运观众,好巧不巧就挑中了缩在角落里的椎名仁太和另一名胆小怯懦的少女。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少女全程都被歹徒用五把枪同时指着。几个罪犯就差把“防备椎名仁太的身手”刻在了脸上。

黑发少年只好顺从的任由对方将自己和少女背靠背紧紧捆缚起来,双双被推搡摔倒在一枚倒计时炸弹旁边。

歹徒还格外有兴致的在二人身前不远处架了个手机开启了一段网络视频直播,并且非常耐心的为各位观众以及两名倒霉的受害人解释他们的目的。

“我们只会留下这两只运气不太好的小白鼠作为人质,其他的人待会都可以自行离开。”

“为什么称呼他们为小白鼠?哈哈哈,那当然是因为他们即将要参与一场有趣的实验。”

“看见这颗炸弹了吗?这上面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去,炸弹倒计时就会彻底停止,生命危机解除,公民财产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但是!这个按钮是小白鼠专属,只能由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按下去才行。否则,外人闯入、信号源消失、部位损毁都会立刻引爆炸弹!”

“你们听好了,没错,就是现在在建筑外站着的那群人!如果等一下被我发现警方试图追踪我们的踪迹,又或者你们偷偷摸摸的想要进来,我也会立刻遥控引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帮警察别扫兴啊,没看到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多喜欢这个临时节目吗?看看,他们讨论的多热烈呀!哈哈哈哈——”

那场直播吸引了无数新闻媒体的到来,当日最高在线人数甚至达到了三千万。

歹徒临走前用一根铁链加固了对于二人的捆绑,同时也将他们的活动范围圈定在了离炸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意思就是:想要停下炸弹倒计时的话,你们就自己想办法从绳索和铁链当中挣脱出来去按下按钮吧,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到这里椎名仁太其实都觉得还好,犯人提出的难题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解开的希望。

——前提是,绑在他们身上的绳索真的能够被单纯的称之为绳索。

歹徒会开启直播,当然是因为有看点。

冰凉的细小刀刃成十字状彼此勾勒相连,就像一条浑身是刺的毒蛇,在缠住猎物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割开皮肤见了血色,又在歹徒此前的推拉之中咬嵌更深。

绳索内的空间是固定的,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少年少女只要稍一动作,周身刀片深入自己的血肉不说,还会牵连着其他地方的绳子随之绷紧,力气大一点甚至能够割断四肢筋腱。

挣脱绳子?椎名仁太不过只是抽出一只手腕的功夫,就差点同时作废了四只手!

那无疑是一场血腥而残酷的直播,无数人们放下手里的工作紧盯电脑手机的屏幕,最高电视台在众多节目频道插播相关紧急声明,媒体记者将周围包裹的水泄不通。

外界一整片沸腾了的嘈杂。

但无论过程如何,失血过多的黑发少年最终还是架着奄奄一息的半昏迷少女,一起从那栋被挟持的建筑里活着逃离了出来。

——也就留下了现如今这几乎遍布全身位置的可怖伤痕。

刚才经过椎名仁太那一应激反应的折腾,果然有几处伤口重新开裂出血。松田阵平给人换药包扎的时候,一向稳如机器的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黑发少年从医院醒来后就要求回到自己的小公寓里养伤,松田萩原等人当然不赞同。

可架不住那些一直徘徊在医院附近、以各种方式企图采访当事人的记者,或是直接就想鬼鬼祟祟混进来偷拍少年的无良贩子所进行的各种骚扰。

最后经过诸伏景光和病号萩原研二商量,决定派松田护着少年低调返回其家中。

也就是之前松田没收椎名仁太手机那一幕会发生的根本原因。

“我说,你小子到底招惹到了什么?”

不停的围绕少年制造危机、操纵舆论风向、像耍弄老鼠一样的玩弄警方……

卷毛青年将绷带末尾的尾巴固定好,说话时掀起一双眼皮,深深凝视着眼含泪花的少年侦探。

“只是一个不落不落完全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椎名,你都知道些什么?”

松田阵平之所以日常一张冷脸就会让生人望而却步,是因为一直环绕在他周围的那股沉凝气息令人实在无法小觑。

而当他彻彻底底认真郑重的从你嘴里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时,这份压迫感便会径直化作一座沉抑火山。那种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出炽烈岩浆的危机感,会让直面这座活火山的人忍不住心生胆怯。

椎名仁太却没有害怕,甚至还破涕为笑。

他微哑着嗓音调侃:“阵平哥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什么犯罪组织派来我身边的卧底,趁我心理最脆弱最低落的时候以体贴好哥哥的方式靠近,然后从我嘴里套话确认我都知道些什么隐秘。”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体贴好哥哥?谁给你的这份错觉?”

“难道不是吗?”少年歪头,眉眼弯起,“阵平哥难道不是为了照顾我才请假吗?”

松田阵平愣道:“你怎么知道我请了假?”

“别想啦,只是一点简单的心理揣测和逻辑推理而已。”

萩原研二自己的伤势还没大好,诸伏景光在忙着四处搜查不落不落的下落,同时还要跟伊达航等搜查一课的同事们一起收拾他参与过后的各种烂摊子。

就只剩了个松田阵平在。

而且萩原那边偶尔还需要人过去看顾,这下椎名仁太又出了这种事,松田索性直接打条子向上司请假,打算最近几天就在小家伙这儿入住了。

在听到松田阵平说自己要暂居在这里的提议时,椎名仁太不假思索道:

“景光哥太紧张了啦,我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的,更重要的是——我这是单身公寓啊,没有第二张床睡人的。阵平哥你这长手长腿的,睡沙发多委屈。”

松田阵平都不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是诸伏景光拜托自己贴身照顾他的了,只哼笑了一声作为回应。

椎名仁太果然成功从他的这声笑里读出了松田阵平不为所动的想法。

于是少年又叹气道:“我真没事,大概就是倒霉光环最近升级了,才让我老是被卷入这种糟心事。”

“……我有一个朋友,他每天都会被卷入各种案件。每次起码一个死者起步,隔三差五还总是开启暴风雪山庄模式,一口气死五六七八个呢。”

椎名仁太眼神诚恳的望向卷发警官:“说不定我只是前段时间和他接触太多了导致被传染了运势不好,等这阵子风波结束我就不和他往来了!绝对!”

松田阵平迟疑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叫江户川的小孩?”

椎名仁太惊诧:“连远在爆炸物处理班的阵平哥都已经听说了那家伙的死神威名了吗?!”

“hagi喜欢在警视厅到处串门……有几回就听见搜查一课三系的目暮警部嘴里老是念叨。”

椎名仁太:“……啊,是最符合人设的一集呢。”

无论是研二哥、目暮警部,还是一如既往在别人口中成神的柯南君。

最终松田阵平还是坚持睡在了这间公寓的客厅沙发上。

其实椎名仁太所谓的没有地方睡并不全然正确。起码他当时搬来住时就有考虑过未来可能会有好友过来聚餐临时小住的情形出现,所以当时买的沙发是折叠种类的,摊开就会变成一张单人床。

睡起来肯定不如正常的床铺舒服,但松田阵平一点也不在乎这点差距。

他平常休息时会在自己和萩原合租那间房的客厅捣鼓许多机械模型,有的时候费尽心思从各个模型身上拆卸完零件又重新安装出一个崭新样品以后,那股热血下头就会倍感疲倦,往往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就睡过去了。

萩原研二路过看见,最多也就给他盖床毯子,或者直接把人叫醒哄着他回床上去睡。

现在在少年家中最多就是换了个地方睡沙发。

松田阵平没有认床的毛病,他下午出去买了点日常用品,晚上查看过椎名仁太的伤势情况后就去洗漱,之后躺在沙发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最后在深夜时分拧着眉头睡着了。

手机屏幕上停留着新闻页面,黑发少年摇摇欲坠,染血的身影被闪光灯拍下,被堂而皇之的置顶在报道内容右上角。

松田阵平抿着嘴唇翻了个身,虚握在掌中的手机失去依托,随之摔落到地板上的厚重毛毯中,发出了一声细微响声。

屏幕上的亮光悄然熄灭。

松田阵平进入了梦乡,尽管可能是怀着心事进去的。但椎名仁太的状态要比他更差劲一些,他失眠了。

这并不令人意外,而他正是对此早有预测,才会在白天时劝说松田阵平回家去住。

那样的话,就不至于现在还要带着耳机刷手机视频,在分散自己注意力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要发出声音,以避免惊扰到客厅里疲惫的松田阵平了。

穿着小熊睡衣的黑发少年半倚床头,叹了口气放下作用不大的手机。

房间里没有开灯,失去了手机的荧光辐射,越过窗户倾落在半边床上的淡淡月光就醒目起来。

椎名仁太犹豫两秒,还是用手掌作为支撑,慢慢挪了过去推开窗户。

蝉鸣蟋叫,清风微凉。

皎洁月盘高悬天际,脚下街道亦陷入沉寂的安宁,连带着躁动难耐的渺小灵魂也为之怔然一瞬。

椎名仁太呆呆眺望了半晌,忽然又扭过身子慢吞吞爬回床头,捡起电量不多的手机,熟练拨通了某个号码。

这么一连串动作下来,黑发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却小心控制着不发出任何痛呼,缓缓深呼吸着调整状态。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阴间时间给别人打电话,属实是有点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意味,但椎名仁太在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多顾虑什么。

出乎意料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中,温婉清丽的嗓音宛如夏夜的风拂过枝头,又像潺潺流淌的春溪,只刹那间就浸润了少年的心。

“仁太,是想妈妈了吗?”

椎名仁太也不知怎么的,在听到这声音的下一秒莫名就落下泪来。

少年张了张嘴,好半天才用中文嘤嘤唧唧的小声喊:“妈妈……我好想你啊。”

然后他又有些愧疚,吸了吸鼻子道:“对不起,妈妈……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从这个电话被早早接通的那一刻,少年就意识到自己的母亲是根本没有入睡。

而原因不言而喻,昨天的那场直播事件闹得那样轰动,这段时间的新闻又刷得沸沸扬扬,自己那每天都要看报的父亲怎么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恐怕还会气势汹汹的去找白马的父亲埋怨理论吧?

椎名仁太想到那个画面,含着泪光的幽蓝眼睛又忍不住弯起一抹弧度。

“做妈的挂念自己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稍微强硬,随即很快放软。

“仁太,在外面过得不开心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来休息哦。自从你出国留学,贺郎他虽然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也很想你。”

椎名仁太趴在铺满月光的窗台上,软软糯糯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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