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思,你说的那孩子是哪个?”
酒铺三楼一扇窗前的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也没瞧出那两个小孩有什么不同。
王归思把人指给他看:“就是她。”
“哦~”中年男子王折冲捋着胡子道,“是说你猪鼻子插葱的那个啊。”
王归思:“三伯!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她不曾修炼就破了我的潜山隐市和隔音符,咱们是不是该把她带回去?”
“啊?”王折冲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难道家里已经缺钱到要拐人家的孩子了嘛?这不好吧,太不道德了。”
这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什么呀,三伯你正经一点,我是说咱们应该把她收为弟子,免得她为旁人所用。”
“哦,这样啊,原来你是惧怕一个稚童的天赋,想把她看管起来,可是……”王折冲不解道,“你问过她没有?她想不想因为你的恐惧一生受制于人,甚至失去把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的机会?
你问过你自己没有?你把她带回去,是希望她做一个平庸的弟子,还是希望她获得最好的教导?
连你都这么怕,那想必别的子弟会更怕吧,你说要不要干脆请太爷直接将家主之位让给她,免得她有了出息,来害王家呢?”
“这……”王归思愣住了,他三伯显然是在说反话。
王折冲看他反应过来了,方才负手悠悠道:“天下英才如过江之鲫,天赋胜过我王氏的何止一个两个,如果出现一个就要将其收入囊中,看管起来,我王氏与邪魔外道何异?再说了,难道我王氏屹立千年不倒,靠的只有天赋嘛?
归思啊,你的眼皮子什么时候可以深一点啊?三伯拿刀子帮你割一割眼皮和眼袋会好起来嘛?”
本来还若有所思的王归思,听到最后,直接落荒而逃,他三伯真的把刀拿出来了!
王折冲看着他的背影悻悻作罢,不满的嘟囔道:“没眼光的倒霉孩子,连我的手艺都信不过,论理这分明是可行的!”
王折冲掏出一本养颜护肤的书,津津有味的研习起来。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也该割一割眼皮,再削一削骨头,调整一下鼻子,养一养头发和肌肤,就能变成漂亮的模样。
可惜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做这些……
……
裴小孩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了,正和歪丫靠在一起,昏昏欲睡呢。
牛车真的是太稳当了,让人困的慌。
钱三生怕她们俩睡着了,被冻到,只好一边赶车,一边和她们搭话,东拉西扯的,又没有什么能吸引她们的话,纯粹是硬把两个困倦的小孩吵醒。
下车的时候,小孩和歪丫都烦他了。
气鼓鼓的说着再会,心里想的是再也不会了!
什么样的大人会不让人睡觉啊?
钱三:……她们那是什么眼神啊?
自然是看坏人的眼神。
目送着坏人走了,小孩和歪丫就回村去了,没走多远,就听见一声接一声的鞭子破空的动静和牛愤怒的哞哞叫。
然后呼隆一下,坏人的车翻了。
钱三气死了,他早知道店里的牛爱犯懒,没成想它能这么懒,一路上走几步就要吃把草也就算了,回去没草了,居然不走了,他抽了两鞭子,它邦的躺下,任凭车翻。
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的钱三:……
好歹滚的不是牛。
钱三觉着自己比牛结实,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没留神是磕到什么上了,躺着还好,一起来就“哎呦、哎呦”的捂着肋巴扇子叫起来。
于是他又躺下了。
小孩对着牛:“你怎么了?”
歪丫对着他:“你还好吗?”
牛哞哞哞的叫,好的不得了,除了不想起哪里都挺不错的,车翻的直挺挺的,也没有什么损伤。
钱三哎呦呦的叫:“我好的起来嘛,快去帮我叫人,二牛,你好狠的心,你这是要送我去见大牛啊。”
歪丫不认识他堂哥钱大牛,只觉得这个人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八成是挺严重的。
“你等等。”
歪丫边跑边高呼道:“他快不行了,咱们不管他会被人发现嘛?”
钱三:?
发现什么?发现你们没有道德,还是发现受伤的他?
歪丫当然是怕别人发现她们俩出村的事了。
裴小孩立马就听明白了,但是她还是决定管一管,一来她已经发现了怀里的钱,就算被发现她也能救下猪血了,二来……
“这样不好,牛会被冻坏的。”
“那倒也是。”
钱三真的想问问她们,牛会被冻坏,人会怎么样,她们有没有想过,但他不敢,他疼的喊不动,而且他怕这两个小孩一生气就不管不顾了。
“咱们去找谁?”
“找二叔吧。”
两个小孩商量好了就跑了,连句话都没留。
钱三躺在雪地里颤巍巍的伸出一条手臂,凄惨的呼喊着:“可一定回来啊,哎呦呦,我的肋巴扇~”
他运气也是好。
小孩她们本来只准备找余猛来,可余猛从山上下来,没看到歪丫,已经找她们去了。
两个小孩从刘歪嘴家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满村找长岁的刘家人和村民。
没错,找长岁,忍无可忍的长岁效仿小孩离家出走了,但他没有带猪和猫,他带着一箱书跑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刘家人已经找了半天了,看到裴小孩还很诧异:“你怎么在外头?看到你弟弟没?”
小孩一头雾水的告诉他们:“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翻车的钱三叔,在村口,快死了。”
“钱三叔,哪个钱三叔?”
“裴家大姐姐的三弟。”
裴小孩说不太清亲戚关系,但已经能使大人们听懂了。
来不及细问,就急急的分出人去救人。
小孩和歪丫给他们带了路,就没什么事可做了,踮着脚混在人群里头看热闹。
小孩开始还担心了一下自己,后来发现刘家人根本没空理她,就不太担心了。
有点冷,就回家去了。
刘铜生稀里糊涂的叫着饿,刘莲花咳嗦着,从屋里出来,坐在厨房杌子上,教裴小孩烧火做饭。
还挺顺利的,小孩第一次做饭就煮出了能喝的粥,还给来帮忙的村民熬了姜糖水。
大概是因为她善于煮猪食的缘故吧,她颇为骄傲的看着这两锅东西。
刘莲花打了个盹,醒过来就看到,锅里米和红糖都放的那样多,熬了大半锅,她面皮直抽抽,但到底没说什么,只叫小孩把两个混在一起,然后加水。
加到姜糖水只剩一点甜辣味儿,米粥稀溜溜的,再继续熬,等水重新滚起来,然后叫她盛好端出去,给每人一碗姜糖粥。
小孩不太高兴,她本来熬的很好喝,混到一起乱七八糟的,粥不香了,糖水也不甜了,有什么劲儿,做饭真没意思。
可她知道自己说的不算,还是照办了。
这些村民倒是很高兴,他们平时总是夸百福和长岁,今天倒是夸起她来了,只是词变了变。
不夸她漂亮可爱或是聪明伶俐,以后一定有出息,不知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之类的。
只说她手脚勤快,看着比以往懂事许多,人也乖巧老实,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小孩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夸奖,若不是她以后还要用这些碗吃饭,她就往里头吐唾沫了。
怎么会有人这样夸人呢?
他们说的,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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