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谈谈
阳光很好,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把自己摊的像条咸鱼,翻来覆去的晒得舒服。医院的游乐室里有一把废弃的吉他,被人弹的多了,弦松了,面板和背板上面漆皮剥落。我把它也带来了,和我一起晒晒太阳,从布满尘土的旧箱子里挖出来,既然我帮不了自己,那就让我帮帮你吧。我们很像。
我伸出手掌算算自己究竟住了几个月的医院,一个,两个,三个,好像又不是,没有这么久。也不知道斯内普大哥过得怎么样,依然围在伏地魔身边转来转去,不知道老蜜蜂又给他找了什么新的麻烦,对了那个老不死的快玩完了。只是动手的人,我不喜欢,毕竟是多少年的老校长,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新的伤疤。
“嗨,塞恩克,过得怎么样。”我猛然回头,竟然是卢平,他怎么找到这个偏僻的小医院来的。
“嗨,伙计,好久不见。”这匹狼也苍老削瘦了不少,太多痛苦的经历留下的痕迹。我们紧紧的拥抱了彼此,哦,天哪,他的手劲真大,我可不像以前那么禁拍了。“咳咳,我说,你轻点,咳咳。”
卢平腼腆的道了声抱歉,把带来的篮子放到长椅脚下,在我身边坐下,他上下仔细打量我的眼神让我后背一阵一阵的发毛,“你……”看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如丧考妣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爽快。“你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啊,如你所见,挺好的,诶,我说,”我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别一副看临终的人的样子好不好,我肯定能多比你活二十年。”
卢平转过头手肘支柱膝盖,深深的喘出一口气,“看你瘦的像个僵尸的样子,我真的保持怀疑,还有这个怎么回事。”他用手指了指我的右眼。
我拿手捂上,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不小心弄得,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其实是那时候被什么魔法擦着脸飞过去,留下的后遗症,战斗不可能毫无损伤。
“恩,那就好,如果这里不行的话,回去试试,说不定会好的。”卢平看我一脸坦然的样子,略微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一直很纳闷,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清楚吗。”卢平皱着眉头,凝重的看着我,眼睛中闪着茫然。
邓布利多不可能宣扬我的丰功伟绩,依靠麻瓜取得胜利,他背负不起这个罪名,“我也不清楚,那天又是闪电又是打雷的,我的那间地牢的墙不知道被什么炸掉了半扇,我就逃出来了。哪还敢回头看是什么人。”我一脸的心有余悸,惊恐万分。
卢平并没有放松眉头,苦苦的思索着什么,“你不知道,马尔福庄园被烧这件事,多么的轰动,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算了,这是我给你带的一点吃的。”他把草地上的篮子提上来,拉开盖在上面的花格子的盖布,露出了一些三明治和蛋糕。
我伸长脖子看了看,略感失望的瞧着卢平,“哎,我以为你能给我带点好东西呢,没人理解我啊。”
卢平哈哈大笑,“你还在医院,别想那些含有酒精的东西,就连酒芯糖都没戏。”他一脸决绝的样子,断了我念想的使劲摆手。
我低头不语,想起了和他一起拼酒打赌的时光,“大狗先生……”含混的呓语还是滑出了唇边,不应该触他的伤疤的。即使那条黑狗以前做过什么事,都应该随风而散了,就像那些被我杀掉的人一样,死亡是个终结。
“他,不在了。”隐忍悲伤的声音夹杂着狠厉和痛苦,卢平还是听到了。
我抬头看他,带着伤痕的脸上难以抑制的情感翻涌滚动,我沉下了声音,“他是个好人,他还帮我找过你呢。”一时间,气氛低沉忧伤,倒是很符合医院的氛围,生死不过弹指间。
我拿起支在旁边的那把破吉他,其实我只会唱一首英文歌,因为它歌词简单,当初我就是因为这首歌,知道有关大麻的俚语怎么说的。拨动老吉他一连串的弦音,打破了杂草丛生的庭院里的宁静,淡然却有力的金属声,清亮作响,袅袅的传得很远。
行驶在昏黑的荒漠公路上,
凉风吹过我的头发,
温馨的大麻香,
弥漫在空气中,
抬头遥望远方,
我看到一丝微弱的灯光,
我的头越来越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我不得不停下来过夜,
她站在门那儿等候我,
我听到远处教堂的钟声,
我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里也许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狱。
……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多么美丽的地方,
如许可爱的面容。
……
无论你有过多么迷茫绝望的时候,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样的错误决定,这一切都烟消云散,记得你的人会回想你的优点,你美好青春的曾经。祝愿你能和你的家人朋友再次相聚,在你希望的地方,梦想的天堂。
我的歌唱得并不动听,沙哑苍凉,就像一个摇晃的过多的木头椅子。吉他弹得也不是很好,只供自己娱乐罢了。难得有人来看我,和卢平享受完了一顿平和追忆的野餐,我拖着那把旧吉他回到了我的病房,手中捏着的卢平临走塞给我的纸条已经让汗水浸湿了,看来夏天是到了。
尽快办好了出院手续,又给自己添置了几件体面的衣服,剪了剪长长的头发,买副新的墨镜遮住耷拉着的右眼皮。我在医院门口等着卢平来接我去见,他们那位伟大的校长,邓布利多先生。
从医院的后巷左右穿梭,来到一个废旧的厂房旁边,卢平用魔杖敲了敲摇摇欲坠锈迹斑斑的悬挂在外墙上的梯子,梯子一下子像青蛙的舌头一样缩了回去,露出来一扇同样快要锈住的铁门。我跟着卢平进去,厂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台被弃置的车床,我们拐进一个小门然后上楼,来到应该是厂长办公室的地方,里面有一个木头办公桌,靠墙倒着,抽屉半掉不掉的挂在那里。卢平挥挥魔杖,不知说了什么,破办公桌往墙里退去,伸出来一个壁炉,看来又是那种钻烟筒的旅行方式,但这对我来说也是少数可以选择的办法。
还好我不是黄金男孩,不到半路就被劫走的程度,我只是个无用的麻瓜,逃掉的老鼠罢了。从霍格莫德走出来,坐上马车,直奔丛林掩映的古老城堡,托卢平的福,以前我这段路程都是靠自己的双脚的,这种高级待遇还是第一次。
两年之后,我又重新踏入了这座气氛已经紧张到爆的魔法学校,这里对我来说也有特别的回忆,抬头看着那个我曾经像秃鹫一样蹲坐过的天文塔,身后的草坪上我和这座城堡踢过球,还有,我在脚下埋藏的地下室里度过了我最有希望和憧憬的时光。
我曾经在那里满心的幻想自己能像另一个黄金男孩一样,专为拯救他而来,能为他挡去一切的灾难和问题。现在我知道了,自己什么也没做到,什么也没办成,我这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给他惹足了麻烦,带来了更多的困扰和痛苦。
进入城堡,我打了个冷战,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涌上心头。我在害怕,不是担心校长办公室里的老怪物会把我整个吃掉,我是害怕见他,怕的要命。
“校长,我张先生来了。”卢平和我站在漆黑的木头门外。
“请进先生们,我正等着你们。”卢平推开了门,我看到了背着光坐在办公桌后面真正垂垂老矣的白巫师。和所有经历这一切的人一样,他衰老疲惫了很多。
“校长,恩,你们谈吧,我先走了。”我拉过椅子,面对着邓布利多坐下,卢平的任务完成了,告辞而去。
“好的,莱姆斯,谢谢的慷慨帮助。”邓布利多看到卢平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面,转过头盯着我,鹰一样的眼神精光中带着十足的防备和冷意。“你很出色的完成了你的诺言,张先生。”
我笑着,不再把自己隐藏在和蔼可亲的面具后面的邓布利多,好沟通多了,“谢谢夸奖,我希望您也很出色的满足了我当初的愿望。”
邓布利多耸了耸眉峰,含糊了一下,“是的,我取消了斯内普教授哈利波特大脑封闭术的计划,是我自己教的。”
我满意的摊了摊手,“您今天见我是?”
邓布利多攥了攥左手,摸了一下桌子上面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在我安排的地方呆上一阵。”
“我没有拒绝的立场,这几个月来能躲过他们的追捕,完全是托您的福。”我心里有数的,既然卢平能来看我,这证明了邓布利多一直掌握着我的行踪。
邓布利多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些,他的嘴角僵硬的动了动,“太好了,看来很多事都会顺利的,这是个好的开始。”
结束谈话,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第一次有茶有蛋糕,第二次只有茶,这次连杯茶都没有,真是越来越吝啬了。我现在还不清楚邓布利多准备把我这股力量安排在什么位置,就连他都没有把握处理好像我这样的杀人怪物,从他对我的态度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来。
对我来说,现在跟着他的脚步走对我是最有利的选择,背靠大树好乘凉。
拖拖塔塔的走下楼梯,快到中午饭的时间了,我正往大厅走,转过一个雕着竖楞条纹的柱子,浑然而成的一袭黑衣的人影笔直的站在走廊的正中,从门口吹来的风微微摇动他的衣摆,我避无可避,只觉得一阵阵的喘不上气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对了,我不能见他,不能见他,应该逃跑,逃跑,动啊,跑啊。
我移动不了一寸,意识完全指挥不了肢体,一定是他施了魔法,一定是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从走廊一头走到我的面前,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甚至连说句话的做不到,我害怕,害怕的失去了所用的理智和控制力。
“我们,”斯内普一把揪住了我的左手肘,他的手指深深的扣入我的身体,“我们应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