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 他可以死吗?”
小小的胖娃娃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对上那双带着期望的眼睛,有一瞬间, 裴姝感受到了一丝无和心疼。她这一生, 见过了无数生死,本以为自己早已能淡然面对。
可原, 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她终究还是估了自己。
“抱歉。”好半晌,她才沙哑着音了口,“我做到。”
是她还是万灵仙子, 她也做到。
更何况如今已是凡人的她。
她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候,那, 也是如此, 她什么也做了,只能站在那里。
只能无能为的看着母亲的身体一寸寸的冰凉下。
“没事的。”指忽然一热,一只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指,是小豆芽。他的太小了, 又肉乎乎的, 握全她的。
可绕是如此, 他也努的长大了自己的小, 尽量多握住一根指。
“你需道歉。”小孩仰着头,大眼睛看着她, 特别认真的道,“这本就是你的事。能救他们自然很好,救了,也没有办法。是你教我的啊, 尽而为、问心无愧已经很好了。”
“所以,伤心。”
裴姝微微一怔。
她垂头,与小孩对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虽然还有遗憾,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担心。
明明方才是他先提起这事儿,也是他先伤心的。
可此刻……
看着这小小一点的娃娃,看着那张小脸上的严肃认真,裴姝的唇角终于忍住翘了起,她点了点头,也极其认真的回了一,“好。”
“我伤心了。”
她笑了笑,反握住了小孩的。
“那就对嘛,我……我就是问问而已,谁知道你……”闻言,小豆芽就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了说了,我们走吧,看了。”
正这,忽然间,一股饭香味儿飘了过。
那香味儿很浓,也很杂,仿佛是做了一桌大宴似的,香味儿直往人的鼻间钻,勾动人的食欲。
明明已是深夜了,是谁在做饭?
也是闻到了这股香味,几人才忽然想起他们今天忙碌了这么久,其实还未好好吃过一顿饭。
看着满室哀叫的百姓,心情很沉郁压抑,然而胃却也诚实的提醒着他们饥饿这个事实。
“这大半夜的,哪家在做饭啊?”小豆芽本心情就好,闻着这股香味儿只觉得更丧了。是他再没心没肺也知道现在这个候是该想着吃的候。
只是……
“好像有炖排骨的味道诶,还有梅干菜扣肉……”
他没忍住,诚实的吞了吞口水。
裴姝眉心微动,忽地转头,朝青云观的厨房方向看,那里正有烟雾升起。小豆芽也看到了,立刻惊讶地皱起小眉头道:“是我们的人?”
话音未落,身后响起了熟悉的音。
“裴姝,小豆芽,吃饭了。”
是陶初一。
她的上端着一大盘包子,身后跟着几个衙门的人,也人都端着满满一大盘包子。那上面正呼呼散发着热气,一股肉香顺着风飘了出。
“吃饭?”小豆芽眯着眼睛,忍住问道,“谁做的啊?”
没等陶初一回答,他嗅了嗅,恍然大悟道:“这味道……是谢无『药』做的!”
那几个衙役已经端着包子进了大堂,然后把那些包子分给了里面的百姓。大堂里面也全是生病的人,还有照顾他们的亲人。
如今青云镇的水源能用了,是以,大部分人都饿着肚子在。
他们现在用得水,也是之前存下的。
百姓家中也是存有水的,也知为甚,除了青云观存下的这些,其他人家中的水源都全部被污染了。
“对,是师兄做的。”陶初一轻道,“走吧,师兄还特做了梅干菜扣肉。小豆芽,你是想吃吗?正好,趁热吃。”
话音刚落,她已经转身朝前走了。
清冷的月『色』下,她的背影仿佛也镀上了一层冷。
“裴姝,我怎么觉得心里好安稳啊?”小豆芽眉心拧着小疙瘩,忍住看向裴姝。因为人多眼杂,所以他化成了正常人类小孩的大小。
只是因为观里没有小孩儿的衣服,所以他身上套了一件谢无『药』小候的旧衣。
他肉乎乎的小自主的抓紧了裴姝的衣袖,小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怕,我在。”裴姝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沉道,“走吧,我们吃饭。”
饭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菜。
谢无『药』、陶初一以及龙凛都已经坐好了,玄悟没有,而是在屋里念经祈福。见到裴姝人,谢无『药』笑着招道:“裴姑娘,小豆芽,你们了。正好,菜也做好了。”
说起,龙凛说得那个法子确实很有效。
陶初一才放了一次血,谢无『药』醒了过,如此,还能恢复人形。他的身体之前虽被苏幼禾斩断成截,他是魔族,魔族的愈合能本身就很好。
更何况谢无『药』还是纯血『药』魔,『药』魔自身就有治愈能。
因此,过几个辰,谢无『药』竟然就能自活动了。
而且,还做了这么大一桌子的菜。
今夜的菜尤其的丰富,鸡鸭鱼肉竟是样样都有。
谢无『药』最擅长的炖排骨自然也有,还有小豆芽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梅干菜扣肉也有,一走进,那霸道的饭香席卷了过。
“哇!好多肉!”
小豆芽惊呼了一,快速地跑了过,看着一桌子的好菜情自禁地长大了嘴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做这么多啊?”
他边说,边忍住看向陶初一。
在青云观这些日子,小豆芽可清楚陶初一的抠门了。平日里,他们天能吃一顿肉,那已经是陶初一最大方的候了。
是吃肉,也最多就一盘菜而已。
哪里像现在,竟然这么大一桌子!
这还是小豆芽一次看见这么多这么多好吃的,边看边吞口水,只觉得只眼睛都够用了。看着这道也想吃,那道也想吃。
“你们忘了吗?今天已经是腊月二九了,明日是大年三了。”谢无『药』笑了一一,边夹了一筷子的扣肉给小豆芽,“所以我想着,我们如就提前过个年吧。”
“过年啊,”一旁,白衣青年轻轻呢喃了一句,“倒确实是个好日子。”
竟已是腊月二九了。
裴姝微微有些恍惚。
修仙界光如流水,对于修者说,一年的间过眨眼而过,是生辰也会常过,更何况是过年了。
若是算起,这还是裴姝一次过年。
她入了座,看着身边的几人,又看着面前这一桌还散发着热气的菜。知什么候,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只偶尔有几片雪花慢悠悠的飘下。
他们坐在屋子里,转头,抬眼,能看见那几朵零星飘落的雪花。
虽又少又小,可黑夜里,它们的存在却无法忽视。
偶尔,有一阵轻风吹过,扑面而一丝丝凉。
可屋子里却是温暖的。
角落里的炭火似乎能瞬间驱散了那些寒,反而带给他们一阵阵的暖。耳边传的说笑似乎也带着温度,为这清静寒寂的冬夜增添了一样的味道。
“裴姑娘,谢某敬你一杯。”
正这,谢无『药』站了起,拿起酒壶为自己与裴姝都斟满了酒。淡淡的酒香散发了出,他语带浅笑的道,“谢谢你。”
他没有说谢什么,在座所有人都清楚。
最初,是陶初一把裴姝捡了回。
后,却是裴姝三番五次的救了陶初一,救了他们。
他们从素识到如今的饮酒谈笑,有想想,忍住觉得惊奇。
其实间也没有过多久,恍然回想,却觉得仿佛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些日子里他们似乎没有做什么,每日大多间都是在吃吃喝喝、闲散度日,可却从没觉得空虚过。
回想间,裴姝竟忽然间发现,没有像在修仙界每日是大部分间在修炼,是出历练,可她在这里的每一天却都是充实的。
裴姝看了谢无『药』一眼。
——他魔族的身份虽然已经被拆穿了,可从始至终,他的身上都穿得是道袍。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一如最初见的那一刻。
其实,早在见面的一眼,裴姝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了。
那,她刚入凡间。
她成了凡人,看似身在凡尘,可其实与这世间却像是隔了一层。
她终究是生在凡间、长在凡间的人,是成了凡人,是装得再坦然,可也是格格入的。
是裴姝自己也知道,最始她留在青云观是喜欢多一点,还是无奈更多。
那的心,她知。
可此刻,她却知道,她是喜欢这里的。
青云观很小,比过天啸门的任何一个山头大;青云观的人也很少,天啸门光外门弟子有数千;青云观很安静,每日醒,她听到练剑之。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竟让她生了……留恋。
曾有那么一刻,裴姝竟是生了想在这里度过余生的想法。
或许,她已经动了这个念头的。
只是……世事无常。
这一生啊,总有些东西,是拼尽全也难以留住的。
裴姝也站起,执起面前的酒杯,与谢无『药』轻轻碰了一杯,也笑道:“谢道长如说这些话,若是算起,谢,也该是我先谢你和初一才是。谢谢你们收留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我。”
最后一句似是在着玩笑,她的眼底却是认真的。
人对视一眼,那一刻,都似明白了什么。
“哎呀,我也喝!”恰此,一只酒杯加入了进,握着酒杯的是一只又白又嫩的小,指短短的,连杯子都握全。
裴姝看也没看,伸敲了某个小孩儿的脑门一下,“别胡闹,乖乖吃饭。”
“哎哟!”
因为里捏着酒杯,这一次,小豆芽没有及避,被敲了个正着,叫出了。
一旁陶初一也喝了一口酒,见此,边跟着道:“可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喝什么酒,快吃饭吧!”
其实疼倒是算疼。
……听听,听听这说得是什么话啊!
“你们……你们欺负人!”小豆芽是很认真加入的,可接连被打击,小脸都涨得通红了,满的瞪着裴姝几人。
然而,很可惜,没人理会他这个小孩子。
小豆芽可气了!
他忽然转头,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身边的白衣青年面前。
砰——!
“龙凛,你和我喝!”他伸推了推白衣青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是我的仆人,我们可是一家的,你能拒绝我。”
那白衣青年似乎正在发呆。
被他这小『奶』音一吼,又被推了推,那双涣散无神的眼睛转了转,转头,面向小豆芽,音清冽:“喝酒?”
“当然!怎么,你愿?”小豆芽小眉头都竖了起,威胁道,“你愿也行!你必须得听我的,否则就……就还钱!”
“对,愿就还钱!”
他超级霸道的说着。
“愿就还钱啊……”青年跟着重复了一次,隽秀的眉扬了扬。然后,在小豆芽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修长的指动了动,拿起了桌上的那杯酒。
小豆芽紧张地盯着他。
“行,那就喝酒吧。”
须臾,那青年终于了口,执着那酒杯抵向了面前的小胖娃。
小豆芽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因此,冷丁地看到那杯酒,竟然还愣住了,一间,都忘了下一步动。
“怎么,喝了吗?”青年歪头,似有疑『惑』。
眼见着那杯酒收了回,小豆芽总算是反应了过,忙叫道:“喝喝喝,当然喝!都说好了的,你许反悔!”
边说,边执起自己的酒杯与青年碰了一下。
因为太过激动,道有些重,酒都洒出了一些。
还发出了一清脆的音。
小豆芽小心脏就是一抖,本能地转头朝裴姝看,见裴姝正在专心吃饭,似乎没有注到这一幕,他这才小小的舒了口气。
其实他倒是喜欢喝酒,毕竟酒那么难喝,他才会那么没品位呢!
只是凭什么大家都喝,就让他喝呢?
所以这杯酒他是喝定啦!
见裴姝似乎没有发觉,他忙快速地一口喝干了那杯酒,因为喝得太快,那酒直接就进入了他的喉咙里,除了一点点的辣味,似乎也没有尝出什么。
“……酒也没什么大了嘛。”小豆芽说着,打了一酒嗝,“唔……我还可以再一杯……对,是一壶……”
咚——
可话未说完,见那小娃娃眼睛一闭,趴倒在桌子上。
竟是这般醉了过。
其实早就看见了全程的裴姝:“……”
旁边,传了一轻笑。
“看我们豆芽大人的酒量怎么好啊,”青年的音里满是浓浓的笑,“裴姑娘,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抱他回睡吧。”
正这,一直沉默的陶初一忽然站了起。
她走过,一把抱起小豆芽,道:“你们继续吧,我先把他送回房间里。”说着,也等其他人回答,快步就出了饭厅。
一会儿,身影见了。
餐桌上,气氛微微静滞了一瞬。
也知过了多久,白衣青年才忽地道:“谢道长看看吗?”
等谢无『药』回答,他继续道:“陶姑娘很伤心呢。”
“……了。”半晌,谢无『药』才出回道,“过了就好了,总有一天,她会……”
“她会忘记你,对吗?”
申屠凛直接补全了他的话。
闻言,谢无『药』没有回答,似是默认了。
见此,青年俊丽的面上笑更深,也知为甚,那笑却让人感到半分暖,反倒是像带着冷漠的讽刺。
“一月忘了,一年。一年忘了,年。年忘了,二年……反正总有一日,她会忘了你。谢道长是这样想的吧。”
谢无『药』面上已然没了笑。
他执着酒杯的指轻轻颤了颤。
“好容易有了法子能救你,可谁想,到头却过是一场空欢喜。”青年的音里笑更浓,却微微多了一些沙哑,“谢道长,若是她一辈子也忘了呢?是她会因此伤心一世,你也这样做吗?”
他平日里话多,甚至存在感也强。
即他长了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可似乎总能让人忽略他。
可今夜,也知怎的,他的话却多了起,多到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想逃避。
“她会忘记的。”谢无『药』忽然站起,给裴姝与龙凛都倒满了酒,沉道,“裴姑娘,龙子,我们再喝一杯吧。”
说罢,径直一饮而尽。
也知什么候,陶初一已经回了。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沉默了许久,忽然道:“裴姝,龙子,小豆芽在找你们。”
“……好,我们这就过。”
裴姝看了她一眼,随即站了起。龙凛却没动,他坐在那里,指慢悠悠的转动着酒杯,俊脸上还带着笑,那眼角下的红『色』泪痣颜『色』似乎更浓了。
裴姝顿了顿,直接走到了青年身边,伸拉住他,沉道:“龙子,走吧。”
青年抬头“看着”她,裴姝这才发现,他那本就无神的眼睛似乎更加涣散了。
而冷白的脸上也知何染上了一层绯红。
“走,哪里?”
他清冽的音也带上了沙哑。
裴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把他拉了起,快速地朝外面走了。过短短几息,已然离了饭厅。
天上知何,挂上了月亮。
月亮圆也亮,反倒像是染满了冷。
寒风忽地吹,撩起了女子柔顺的乌发。
那长长的发顺着风吹动着,吹在了他的脸上,然后,像是羽『毛』一般,轻轻地拂了过,只浅浅留下了一丝淡淡的痒。
“裴姑娘,”寒风中,青年忽然启唇,“你伤心吗?”
裴姝脚步顿住。
半晌,才回头看向他,笑了,“龙子为何有此问?我好好的,为何伤心?”
“呵,也是。”闻言,青年似乎也觉得什么外,面上很是平静,“你为什么会伤心呢?毕竟赴死的是其他人,是他心甘情愿的。你说他傻傻?明明有活的希望,却为了一群毫干的人,甚至惜伤害在乎他的人的心,也舍了这条命。”
“裴姑娘,你说,他是是很傻?”
“龙子,你很伤心吧。”
裴姝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如此说道。是疑问,而是淡淡的陈述。
“……裴姑娘说笑了,这些事与我无关,我为什么伤心?”青年先是微微一怔,片刻,才勾了勾唇角回道。
可却连他自己都知,他的唇角在笑,可他的眼里却是冷的。
他说他没有伤心,可却连笑也忘了。
人人都说,万灵仙子是个极其聪慧的人。
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她都明白。
可这一次,聪慧的万灵仙子却像是什么也懂,竟是又重复了一次,“龙子,你在伤心。”
气氛微微一僵。
有一瞬间,竟似有煞气一闪而过。
“死得是你,你也在乎死得是谁,可你还是伤心。”裴姝面上却是变,“我伤心,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他自愿的。虽然有很多舍,可这是他想做的。身为朋友,我劝了他,只能尊重他。”
“我这人,心硬如铁,想伤心实在是难。是,”她忽然转头,笑了一,“龙子心肠软,生离死别之事,又怎能伤心?”
他心肠软?
青年带着淡红的冷白俊脸微微僵了僵。
没等他口,又听裴姝道:“好了,辰早了。龙子早些休息吧,至于小豆芽那边,我看着是。”
说完,她放了他的,径直离了。
脚步疾徐,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远了。
申屠凛站在原地,忽然抬头,入目的自然是一片漆黑,只隐约间似乎能看到零星光点。而耳边,能听见一哀叫。
凉风袭,他情自禁地摩挲着冰凉的指。
“我心肠软?”
他摇了摇头,忽地感到了一阵醉。
**
“……裴姝……姝姝,我想喝水。”
床榻上,肉乎乎的小伸了出,一把抓住了裴姝的衣袖。
那娃娃睁着朦胧的眼睛,一眨眨地看着她,视线随着她的动而动,竟是一片刻也离。
“喝吧。”
裴姝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小豆芽抱着水咕噜噜的喝完了。
一口气干完了一杯水,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拧着小眉头道:“喉咙好舒服啊。”
“以后还喝酒吗?”裴姝捏了捏他的小胖脸。
“你生我气了吗?”小豆芽嫌弃的瘪着嘴,一把拽住了裴姝抽回的,大眼睛水蒙蒙的,明显还有着醉,“生我的气好好?”
稚嫩的童音里带着丝丝祈求。
等裴姝回答,他又道:“我……想与陶初一一样。”
裴姝心头一颤。
“『药』魔……他们的血肉皆可入『药』,纯血『药』魔的血肉更佳。若是献祭……自己,能解世间万毒。”小豆芽的音低低的,“谢无『药』,这一次,是真的死了吧。”
“他已经做好决定了,所以才提前过年,才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因为啊,这是他最后一次给他们做饭了,从此后,他们再也吃到了。
小娃娃忽然把头埋进了裴姝的怀里,小紧紧地拽紧了她的衣服,仿佛在汲取温暖一般。
“陶初一哭了,我看到了。”
许久,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小孩的音,这一次,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他曾经嘲笑陶初一是爱哭鬼。
这一次,他以为陶初一会哀求谢无『药』,求他走。可没有,陶初一什么也没有说,她很伤心很伤心,可是她……却没有说过一句哀求的话。
哪怕,这一夜过后,她将失最后一个亲人。
“裴姝,为什么我的心会疼啊?”
小孩捂着自己的心脏,稚嫩的小脸上全是疑『惑』解,“明明……它没有受伤的。”
裴姝指轻颤。
随即,抬轻轻拍了拍怀中小孩的背,轻道:“睡吧,睡一觉起,就疼了。”
**
这一夜很短,又似乎很长。
青云观的大堂里,哀叫已经越越小了。
过了一夜,生病的百姓们体消耗的很严重,身体越越虚弱,是连哀叫的气也快没了。再这般下,用多久,怕是就这样凄惨的死了。
知什么候,大堂里已经隐隐响起了哭。
有小孩的,有老人的,也有成人的。
一股绝望弥漫。
“我这是死了吧?”
知是谁,忽然喃喃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哭一滞。
下一瞬,却更响了。
然而,就在这,外面却忽然亮起了一道金光。
那金光很亮很亮。
就像是他们迫及待想抓住的生的希望。
有人忍住跑了出。
抬头,看见了空中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人,是个道士
——那道士长得很好看,身形却很清瘦,脸『色』也带着一股苍白。
“谢无『药』……”
有人自主的念出了道士的名字,“那个『药』魔。”
如今,青云镇谁人知,青云观里的谢无『药』是个妖魔。若是以前,没人敢青云观。可这一次,瘟疫爆发的很迅速,他们根本想到那么多。
玄清观敢收他们,最后,在知县大人的求下,他们被送到了青云观。
他们都死了,又怎么还会想得到青云观有妖魔呢。
“他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见那半空中的道士忽然化成了一根人形木头。
然后,只听轰得一。
又是一道刺眼金光,那人形木头竟是瞬间化成了无数光点。
那些光点朝四面八方洒。
有些落在了他们身上,一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也驱散了所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