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霭缓缓走了过去,床榻之上的装饰似乎与他离开之时并无异处,只不过是一旁的烛台被人推倒了。
“江一色?”桑玉霭犹豫着要不要掀开帘子,试探性喊了一声。
帘子那头的人呼吸粗重,似乎许久才确定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师尊?你回来了?”
江一色的声音沙哑虚弱,如同在沙漠中徒步许久不得甘泉的旅人。
“你这是怎么了?”
桑玉霭心头一跳,掀开帘子一看,只见江一色面色灰白,脸颊瘦得突出,嘴唇发白,眼神似有些迷离。
“起了些烧咳咳咳,不碍事咳咳咳……”
“别说话了。”桑玉霭急忙去找茶盏,却见里头早已干涸,“你等会儿,我去找点水。”
说完便拎起杯子到外头取了些水。
“慢点喝。”桑玉霭费力地将江一色扶了起来。
虽然江一色病得厉害,看上去人也清瘦了不少,但重量依旧在桑玉霭之上。
“师尊,我这是怎么了?”喝完水之后,江一色似乎清醒了一些,将桑玉霭原先的问题抛回给了桑玉霭。
桑玉霭将杯子放到了桌上,目光落在江一色烧得通红的双眼上。
但他还没开口,就被江一色的话给震惊到了。
“我只记得,昨晚练心法走火入魔,是师尊陪着我,但之后的便不记得了。”江一色说完之后似乎还有些懊悔,眨着满是水雾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桑玉霭。
“昨晚?”桑玉霭背后一凉,忍不住抬手又碰了碰江一色的额头。
是还有些发烧,但也不至于把人烧傻吧。
还是说,他不在这些天,江一色都是这么烧的,直接把人烧傻了?
江一色走火入魔已经是近半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你还记得为师昨晚是怎么陪着你的吗?”桑玉霭下意识吞了吞口水,那般难以启齿的事,他实在没脸直接问出口。
闻言,江一色的目光一刻不移地看着他师傅的漂亮的眼睛,似乎在里面看到了某种希冀。
“不记得了,是师尊将我救回来的吧。”江一色说完之后又愧疚地低下了头,“我连师尊救我这件事都记不得,我该死。”
“别胡说。”桑玉霭皱着眉头,伸手抓住了江一色的手腕,想要看看对方的身体状况。
江一色坦然地将手给了桑玉霭,余光瞥向对方的神情。
似乎在他说不记得的时候,桑玉霭松了口气。
为什么呢?
觉得他上不得台面吗?
不想承认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
“师尊,其实我病得不严重,我还能照顾你的,你别把我赶走。”江一色另外一只手抓住了桑玉霭白皙的手腕,用的力气很大,似乎真的很害怕桑玉霭会抛弃他。
但从脉象来看,江一色的情况可并没有他自己说得那么轻松。
桑玉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谁说我会赶你走?”
此话一出,江一色又低下了头,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急急忙忙想要掩饰,“没,没谁说。”
“当真有人说过这种话?”桑玉霭眉头一跳,拽着江一色的手不让人逃避,“谁说的胡话?你又何必当真?”
“可……他们都说我不配做您的弟子。”江一色猛地抬头,眼眶发红,一副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下可把桑玉霭吓到了。
他这个弟子平日里话很少,又听话,从未抱怨过什么。
今日这副样子,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不是,师尊,对不起,我病糊涂了。”江一色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认错,“是我自己不上进,师尊别怪他们。”
“他们?谁?”桑玉霭平时虽然会听到念泽仙君抱怨几句江一色的天赋不行,但却从未听过其他人议论他徒弟。
江一色内心嗤笑,感叹他的好师尊现在还在装无辜,真是令人作呕。
“没……没有。”江一色似乎很不舒服,捂着胸口皱着眉头一脸痛苦,“毕竟宗主和师兄们说得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