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凛与父亲长孙无忌一起乘坐着马车回到了家中,刚走入厅堂,却见除了家里的女人以外,长乐竟然也在其中。她正和善婷一起逗怀中的晴儿,小家伙似乎还挺喜欢这两个小娘的,一双天真无邪的黑眼豆豆正望着她们,嘴边流着晶莹透亮的口水,咧着小嘴儿咿咿呀呀的叫唤,时不时发出可爱的咯咯笑声。
“凛弟弟回来了?舅舅也回来了?”长乐见到心上人后精致俏丽的粉脸上顿时笑逐颜开,她婷婷玉立地站了起来,落落大方地走到了长孙凛身旁。而善婷只是抱着孩子,羞涩地望了他一眼。而无双则是立起身来,转身从后门往后面的庭院走去,长孙况对长孙凛眨了眨眼,随后也追了上去。
长孙凛握着长乐的纤纤小手,眼眸的余光瞥了一眼无双袅娜而又矫健的背影。心想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奇怪,以前就算是说两句不好听的话,她也能哼几声出来,现在完全就当自己是透明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在回避些什么。
他不甚理解地耸了耸肩,便拉着长乐的手走到了女儿的身边。本来是想一回来就进去看看怜卿的,只是见长乐难得到家里来一趟,便也就留在厅堂里和她说些情话。善婷也明白长乐公主难得能够出宫,便抱着晴儿和大哥大嫂一起离开了厅堂,留下难得见一次面的小两口一个二人世界。
“凛弟弟,我好想你……”长乐见四下无人,被长孙凛拉了一下,那软弱无骨的娇躯便倒在了他的怀里,长孙凛双手拢住她的细腰肢,一阵女子淡淡的香味诱使他轻吻她的耳垂。
“凛儿,凛儿……不好了,怜卿不见了……”这时窦凤则是不识时机地闯了进来,只见她神色颇为慌张。额头上已是渗出汗珠。长乐听见妗母的声音已经吓得赶紧站了起来,长孙凛听到母亲的话,也是心中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一联想到可怕地事情,他便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然而长孙凛毕竟是能沉得住气,他连忙柔声安慰着母亲,说道:“娘,你不要急,先喝口茶水再慢慢说来。”
窦凤摆手推拒了长乐送过来的茶水,然后赶忙说道:“这能不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怜卿最近这等模样。我适才见她睡着了?br />
长孙凛闻言后也知道事态严重。虽然怜卿平日里对自己温柔体贴,但她骨子里却是充盈着一种烈性和倔强。此次遭遇重挫。现在又寻不见踪影,他还真是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就这样,长孙家便派遣了府中所有的仆役丫鬟,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派遣部分人在街坊邻居附近寻找。长乐想到自己出宫跟随着的两个宫女尚在一间偏房里等待,便也走至偏厅正欲令她们帮忙寻找。谁知她一走进屋内,却是不由惊叫一声:“有贼!有贼!……”
附近听到叫声的人都纷纷赶来,却是见到屋内的两位宫女已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其中一宫女不知怎的却被被褥盖在了身上。闻讯赶来地窦凤也是走过去查看一番。察觉这两宫女只是被点了穴,而那位身上盖有被褥的宫女则是身着内里衣裳,一身宫装已被脱去。窦凤遣走所有男子,便嗖嗖地将二女的穴解开……
于此同时,长孙凛也在自己地卧房的床上找到了一张沾满泪痕地奥陆纸,他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担忧,眼皮不停乱跳。一颗心在咚咚乱跳。忙不迭地打开信纸一看。先是见到“夫君珍重”四个娟秀的字体,他便情知有变。大惊失色,拿着信纸的手已是不停使唤地猛烈颤抖。
“怜卿与君情长然缘窄,虽妾曾誓言与君生生世世同尘共灰,怎奈这世事雨覆云翻,母家不幸遭祸殃,妾虽为女子然怎可漠视之而苟活于世?为宗报仇死而不疑。
若有来生,怜卿愿意做一平常女子,常伴君左右,莫闪闪躲躲。针线闲拈伴君久坐也是福。终日与君相依,说些情话儿,世世相爱相随乃是怜卿唯一所愿……
夫君望珍重,盼善婷妹怜我晴儿年幼无母,多加照顾,怜卿泣谢……”
看到这里,长孙凛的脸色已是变得灰白,他紧紧的闭上双眼,一言不发。这些天籁,自己一直担心,千方百计想预防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然而这事来得似乎太猝然,太突兀,可其实又完全在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内容是怜卿希望长孙凛不要前去救自己,毕竟只要长孙府上地人不说,她认为是没有人知道自己与长孙家有关联地。长孙凛只是苦笑一番,先别说如此大事是不可能密不透风的,即便是这世上谁也不清楚他们二人的关系,长孙凛也不可能不前往宫中救回自己的女人。
现在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慢慢地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彷徨无措,甚至很镇静地考虑着接下来的每一步。当然,当务之急是前往宫中……
两仪殿里依然是刀刃相见,刺耳的兵器撞击声音铿锵不断。单怜卿地俏脸上已是一片淋漓,但她无暇去拭它,只是一味地咬着牙,硬拼到底。
面对众多侍卫,单怜卿端的身手不凡,只见她一剑在手,舞得呼呼生风,丝毫没有一丝隙缝。然而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只听见响起一片叮当之声,单怜卿一见有猝袭,咬了一咬银牙,软剑猛地挥动,舞起一片周身剑影,护住身子。
正当大殿中一群人打得是难分难解之时,只听见嗖地一声,转眼之间,李世民发出的箭已刺进了她的左肩上。而后听得扑地一声,血光进射,一声脆声回荡在殿堂中。鲜血静静流倘在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大殿上的所有人吃了一惊,侍卫们目瞪口呆,楞在当场。
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大部分的侍卫又反应了过来,齐刷刷地伸出了明亮闪光的刀,围成一个刀阵架在了已是虚弱不堪的单怜卿的脖子上,使其不能动弹。
单怜卿瞪视着李世民,李世民也凝望着单怜卿,二人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对视着。大殿里静得可以听见血滴落地的声音。单怜卿始终岿然不动,如柱子一般稳稳站立,似乎被砍的不是她,只有殷红的血如泉水从肩上的伤口喷涌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朕?”李世民神色怪异地离开御座,走下了丹墀处,声音严厉地问道。
李公公赶紧上前劝说道:“陛下,下边还是不甚安全,望陛下能远离这一逆贼……”
然而李世民却是冷笑一声,他已慢慢恢复了平静,刺客显然已不再对他构成威胁,他悠闲地踱到这一女子眼前,望着她那张额上有一刀疤的脸蛋,似乎想从中寻找一些东西出来。
单怜卿似乎已是油尽灯枯,气息奄奄。她如云一样的秀发蓬松散乱,红润的面容憔悴瘦削。只能站立在那里,生命正随着鲜血的流淌,一点一滴地离她而去,然而她的脸上却始终维持着镇静自若的表情,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一丝求饶。
“说!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那人现在在何处?”李世民来回踱了一圈后,他又转回刺客面前,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
单怜卿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她抬眼看着眼前的仇人,脸上似笑非笑,表情就好像是解脱了一般。
李世民的耐心似乎已经被消耗殆尽,他的怒火开始按撩不住地爆发出来:“你这大逆不道的女子,死到临头还这般模样,给我推出去斩了!”
单怜卿虽然伤口的血水还在继续流淌,但她却傲然地伫立在大殿中央,尽管她脖子周围有着数把利刀正威胁着她的生命,尽管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要将其处死。
然而正当侍卫准备将刺客押下去将其斩首,李世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挥了挥手制止住了侍卫的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猛然在单怜卿脸上一拂,一张人皮面具竟然被掀了下来。李世民神色大变,他惊声失措地问道:“你……你是艾怜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