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社交场合,换做以往,意礼肯定喜欢,但今天不行,她实在是太累了,身子沉重得就像是刚从海水里走出来的一样,衣服拖拽着她,拉着她往下坠。
院子里幼稚的玩起了套圈,意礼眼皮子有些沉,实在是撑不住了,但看薛雅婷和朱婉珍两个人难得从琐碎的生活中走出来,她不想当那个扫兴的人,于是拉住骆俊杰,靠过去小声说:“里面有房间能休息吗,我腰有些疼,想躺会儿。”
骆俊杰低头看了一眼靠过来的人,见她脸上的情绪有些不佳,于是引着她走出了人堆,带她进了房子。
“二楼有客房,我们平时聊得太晚了就会直接在这儿住下。”骆俊杰说着带她走上二楼。
这里是李天阳的一处房产,平时跟朋友们聚会的时候都会来这里,最常来这儿的就是他玩得好的那几个了。
骆俊杰给她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拉着帘子,灯也还没开,漆黑一片,连床在哪儿都很模糊。
意礼环顾了一圈后笑了下,“这里可真适合睡觉啊。”
旁边的人犹豫了下,想说些什么,“……外面吵,就这里安静一些。”像是在给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在打开灯后,骆俊杰指了下外面,“出了门,左手边这个就是卫生间。”
“好,谢谢,那我躺一会儿。”意礼站在门边,准备关门。
骆俊杰也说:“想睡你就睡,薛雅婷她们要是走的话我上来叫你。”
“好。”意礼确实有些困了。
关了门口,意礼扶了下额头,暗骂自己,“真是个倔种!”
她最近晚上总是做噩梦,睡眠质量很差,所以昨晚睡前吃了片褪黑素,但不知为何,身体和脑子忽然较起劲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硬生生的躺到了早上。
中午那会儿本来想睡的,但家里到了大扫除的时候,叮铃哐啷的,吵得她没法睡,就这么一直耗到了现在,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她打了个哈欠,手伸进背后,解开了文胸扣子,也没脱下来,就这么倒在了床上,躺在床边,盖好被子后关了灯,打算睡一个小时。
睡之前她还喊了句,“Hey Siri,一个小时后叫我。”
后面Siri女士有没有应答她已经听不见了,迟来的药效让她在沾了床后立刻入睡,大脑也停止了活跃,立刻关机。
院子里倒是一片热闹,大家玩到了深夜,从院子辗转到室内,这时人已经少了许多,就剩下他们几个从小就已经玩儿到大的人。
电视上仍在播放薛雅婷导的那个恋综,这会儿又循环播放到了第二期。
出来玩了一下午的朱婉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一点了。”
“那咱回?”薛雅婷看向她,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手机,给意礼打电话让她下来。
对面的骆俊杰放下酒杯,赶忙拦住,“意礼正睡着呢,你俩回吧,今晚就让她在这儿睡,明天我送她回去。”
薛雅婷看了一眼朱婉珍,只能同意,“行,那你明早记得送她回去啊。”
朱婉珍家里还有孩子,不能回去太晚,薛雅婷也是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睡。
“走吧,你们走吧,等会儿我跟他们说。”两个人跟前就坐了一个骆俊杰,剩下三个这会儿在卫生间吐着呢。
陪她们俩等代驾的时候,骆俊杰看了一眼手机,在看到日期后,忽然后背一激灵,冒出了冷汗,酒意都消了大半。
“完了完了,完了!”骆俊杰赶忙给女朋友发消息。
朱婉珍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薛雅婷盯着骆俊杰笑了下,回过头来跟朱婉珍说:“他这反应还能有什么,要么是女朋友的消息忘回了,要么是纪念日给忘了。”
一旁的骆俊杰彻底是醒了,他捂着打鼓的心脏,给女朋友打电话,还对薛雅婷两人说:“你俩走带我一个。”
“行啊。”薛雅婷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代驾到了的时候,骆俊杰返回房子里,跟里面又喝上的三个人打了声招呼,这才跟薛雅婷她们一起走。
车子刚驶出别墅区,对面就迎来一辆车,沿着他们刚刚出来的方向,往里面的别墅驶入。
等池嘉祐到的时候,里面只剩下了三个喝大的酒鬼,李天阳抬眼看见池嘉祐,还鬼哭狼嚎起来,“哎呀……你来晚了!意礼她们刚走!真是……都给你说赶紧来了!”
池嘉祐看了一眼这三个酒鬼,挽了一下袖子,这才慢慢走过去。
他把地上的红酒瓶捡起来放到一旁,瞥了一眼李天阳,“你让我来时说的可是她们已经走了。”
一旁的张友铭和赵浩宇样子看上去还好些,见池嘉祐过来坐下了,还找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另一个则是把一直循环播放的电视给关了,省得让池嘉祐给看见。
唯一一个喝大的李天阳这会儿拉着池嘉祐,要跟他碰杯,把红酒硬是喝出来白酒的气势。
“那不是给你们俩制造些机会吗……有啥误会不能说开,非得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李天阳红着脸,眼神都开始有些飘忽,他说完一口闷了杯里的红酒,吓得另外三个赶紧起身制止,结果还是让他喝下去了。
他一喝完,就开始逼其他三个喝。
池嘉祐看了一眼赵浩宇和张友铭,笑了下,“哦,原来你俩是因为这个才喝成这样的啊?”
赵浩宇和张友铭也都是演员,赵浩宇马上要进组,张友铭则是最近有在巡演的话剧,平时这个时候都是滴酒不沾的,但今天实在是犟不过李天阳,他俩要是不喝,他能抱着他们俩的腿晃一晚上。
张友铭喝得脸都红了,他刮了一眼池嘉祐,“你也赶紧喝,要不然他又要发疯。”
话刚说完,李天阳就想过来抱池嘉祐的腿,池嘉祐赶紧叫停,拿起酒杯拧着眉喝完了那一杯红酒,真是喝出了啤酒吹瓶的感觉。
坐在地毯上的张友铭实在是喝不动了,他点了支烟,靠在背后的沙发上,瘫着。
一旁的赵浩宇也把这个任务交给池嘉祐,“你跟他喝,赶紧把他弄睡着,累死人了。”说着就起身坐到沙发上,找好靠枕,准备在这儿睡。
就这么一会会儿功夫,李天阳已经把三个人的酒杯又倒满了。
李天阳举起酒杯,揉着自己的心口,鬼哭狼嚎道:“我难受啊……我看你俩现在这个样子是真难受啊!”他拍拍自己,“我夹在中间也难受啊!”
“意礼不允许在她面前提你,我多想帮你解释一下,但意礼不让啊,我之前稍稍跟她说了一下你那会儿是有难处,我天……她下一秒就把我删了!”李天阳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我求爷爷告奶奶,磨了三个月,才把她重新加回来……后面就不敢提了。”
“我不敢在她面前提你,也不敢在你面前提她,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有多难受吗?”李天阳说着说着就要哭,他吸了下鼻子,把最后那点酒喝完,“你俩就不能好好的吗,把话说开……喝,你也喝,醉了就好了,醉了就不难受了。”
池嘉祐垂下眼,听完这些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喝酒,刚喝完一杯,李天阳就给他满上一杯。
他们俩就像是在喝葡萄果汁一样,一杯接一杯,毫无言语。
池嘉祐喝得又快又急,酒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家里刚出事的时候,李天阳他们几个也是这样陪他喝酒,那时他也是这样劝导的,说喝醉了就好了,醉了就不想了,这样也就不难过了。
两个人一直喝到了凌晨三点多,都是李天阳说的多,池嘉祐低着头闷不吭声,偶尔搭上两句,直到李天阳趴下了,池嘉祐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他呼着酒气,拍了怕倒在地毯上的张友铭,“起来了,去楼上睡。”
又去叫李天阳,“还醒着不?”
他一个人来回来好几趟,把三个人都扶回了客房。
楼下他也没收拾,等着明天叫家政公司的人来。
池嘉祐今天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再加上最近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又困又晕。
他强撑着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用了四颗玫瑰花漱口水,这才把嘴里的酒气消去。
醉成这样了,也不妨碍他摸黑。
门开了后,他也没开灯,就这么关了门,来到了衣柜前,从里面摸出来一套睡衣换上。
这会儿酒意就全上来了,身子有些软,好几次都差点站不住。
池嘉祐换完衣服后走向大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黑暗中,他似乎是感应到了床上有其他东西,但脑袋这会儿已经不运转了。
池嘉祐翻了个身,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中央空调还在辛勤运作着,室内温度保持在二十六度,但对于穿得有些单薄的意礼来说,还是有些冷。
原本盖在身上的夏凉被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迷迷糊糊之间在床上摸了一下,没有找到被子,于是翻了个身,转向床里面,在这面倒是找到了被子。
意礼掀开被子,闭着眼挤了过去。
在感受到床上有人的那一刹那,意礼睁开了一条小缝。
很快,那股熟悉的香味就让她平静了下来。
是玫瑰香氛。
是她身上的味道,也是池嘉祐身上会出现的味道。
好似做梦一般,意礼又往那人怀里挤了挤,睡梦中的池嘉祐也是在闻到了熟悉的玫瑰香氛洗发水的味道后将怀里的人抱住,用鼻间蹭了蹭她的头顶。
两个人都在这一刻,做了一个黑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