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空,心容天下。
似空非空,似有似无。
此时的张求安犹如一缸永远装不满的水缸,四周的源炁便是那水。随着灌入水缸的水越来越多,他的修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不过百步,便从濒临跌境,一跃成为十境大能。
在他此时的眼中,山壁之上的文字,施加在他双肩的,那如千万座大山的重量,也如一颗尘埃一般,根本无需理会。他只需一心专注于脚下,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确保每一步都能踏实落下。
随着时间流逝,他从十境涨到了十二境,最后三境不管如何将水灌入水缸,都无法踏足那怕一丝一毫。但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整个桃源洞天此时在他眼里,就如一座黏土制作而成的瓷玩。
瓷玩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尽收眼底,就算是那他不曾去看的地方,也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可张求安依旧没有理会,那怕整座洞天在他脑中,有了极其详细的模样,可他依旧不为所动,这便是心空。
登山道很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登山道不长,在他眼中不过一阶。
在踏上最后一阶前,所走过得石阶,不过是在为这最后一阶做铺垫罢了。他走的速度很快,不过盏茶功夫,就已经走过了一千阶。张求安在一千零一阶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蜿蜒见不到头的登山道。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瞬间他从十二境跌回一境,那被他视为尘埃的有千万座大山重量的威压,再一次落在了他的双肩上。
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同时耳朵鼻子眼睛都有鲜红色的血流出。血沿着他的脸庞,向下滑落,落在了石阶上。刹那间整个洞天的时间停了下来,他艰难举起右手,取出一张符纸,冒着经脉被毁的危险,将源炁注入符纸内。
圣人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内,那有千万座大山重量的威压,似乎减少了一些,但对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看来不该相信那声音,在这一阶停下来。”看着地上符纸烧过后的灰烬,还有那落下炸开成血花的痕迹,张求安内心不由得苦笑道。
而在山顶茶香亭旁,一颗桃树正缓慢生长。
张求安试图再次进入那玄妙的心空状态,可不管他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再次进入。无奈他只得停在一千阶上,他曾试过坐在或则是活动身体。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只要他稍微一动,那稍微减少的威压,便会增加几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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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学堂漆黑一片,秦春秋独自一人拿着纸扇,躺在藤椅上在院中看着天上那代替了天的洞天。他这几日都试着破解那洞天底部的古老文字,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不仅如此还极其耗费心神。
所以自从张求安进入桃源洞天后,孙伯灵和管平原就再没找过秦春秋,他们都清楚,此时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刘邙手下传来的消息,让他们知道了,朝廷此时正扛着文庙所施加的压力。并未按照文庙的意思,将秦春秋处理掉。可想而知,知晓此事的秦春秋会有多大的压力。
随着鸡鸣响起,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秦春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享受着从洞天所留的一丝缝隙中,落下的阳光。他砖头看了一眼,孙伯灵和管平原所在的方向,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便向外面走去。
这几日村民们依旧待在文庙内,罗晨曾提议说:“既然洞天已经暂时停了下来,不如让村民离开文庙,回归正常生活。”但这建议被众人一同否决了,众人否决的缘由出奇的一致,那便是无法预料洞天何时会继续下落。
秦春秋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脸上露出一丝忧愁。他来到了卧龙桥上,将年轻的河神唤出,向他许诺会帮他重塑肉身,但要求是他必须得遵守规矩。
面对突然上门的秦春秋,河神也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应下了他的要求。嘱咐完后,秦春秋便离开了卧龙桥,向着村外的乾元山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河神满脸疑惑。
乾元山顶,他见了一眼苏虹几人,与乾元土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几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离开乾元山后,他又去了古榕树下,又去了祖祠,还亲自去看了一眼门关神,最后还去了茅草屋。不过并未现身,只是用传音法咒,将要说的话传给了打更人。
当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学堂时,已经是傍晚了。静陵准备好了晚饭,正在门口等着他。
他看了一眼静陵,突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可想恢复原本身份?”
不等静陵回过神来回复,他便挥了挥手说道:“还是算了,我刚刚所说的,你还是忘记吧。我有些饿了,赶紧入座吃饭吧。”
“是,先生。”静陵看着他这奇怪模样,并未多问,只是默默应下。
饭桌上,他终于见到了孙伯灵和管平原,可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吃着饭。
吃完饭两人说了声慢吃后,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饭桌,剩下秦春秋和一旁站着的静陵两人。
“你也坐下吃吧。”秦春秋放下碗筷,第一次没有吃完口中食物,就开口说话。静陵默默点头应下,拿起碗筷坐下吃饭。
吃过饭后,他让静陵回房休息,想要独自一人待待。静陵依旧应下,回房休息去了,不过在离开前他嘱咐了一句。“先生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一声,我会及时赶来的。”
“嗯,我知道了。”
…………
半夜三更,秦春秋望着那洞天底部的古老文字,似乎明了了什么,双手作揖向着南方深鞠一躬。
突然几道呵斥声从苍穹传下,秦春秋起身看着被洞天代替的苍穹,发出豪迈的大笑声。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八境巅峰的他,突破了限制再次踏入九境,可他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提升,不过几息时间,便到了九境巅峰,只差一步就可踏入十境。
而此时一道道诵读声,在他四周响起。似乎想要压制住他这势头,甚至将他打落,打回成凡人。
可秦春秋顿悟所带起的势,岂是这无力酸儒,那毫无敬畏之心的诵读可抵挡的。
势冲破了四周不断响起的诵读声,而他也跨过了那一道台阶,成了天底下最年轻的十境修士。
此时的他如登山世间最高山峰,俯瞰着四周那小如蝼蚁的一切,心中似乎多了一丝明悟。
文庙内,一众儒生手持短剑,跪在地上。而在文庙上端,供奉着四圣金像。而朱元晦坐在中间,手里握着一杆,不断散发出灵气的笔,而在他身前的案上,摆放着写着秦春秋三字的黄纸。
“请圣人降罚。”
一众儒生齐声,向朱元晦大声喊道。
他举着那杆传承至今的笔,缓缓闭上眼睛,在秦春秋的名字旁,写下了“雷罚”两字。
瞬间天雷穿过了洞天,向着院中秦春秋笔直落下。
而他并没有束手就擒,那怕他早已得到朱元晦的传音,让他配合做做样子,应付文庙内那些配得上酸儒二字的儒生。
秦春秋高举右手做剑指,源炁凝聚在指尖,右手挥动,一个个文字在空中落笔完成,组成了一行行法咒。
最终他的法咒没能抵挡住朱元晦的天雷,他躺在地上,全身冒着烟气,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天雷没有将他境界削去,朱元晦所降下的,也仅仅是普通的惩罚他的天雷。
“今将罪人秦春秋革除出文庙,收回其君子称谓,日后秦春秋与文庙再无瓜葛!”
“谢,朱圣人。”秦春秋躺在地上,双手举起作揖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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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道上,张求安花费了好几日时间,终于再次进入了那玄妙的心空状态。双肩上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这一次他选择了闭上眼睛,向着山顶进发。
剩下的八千九百九十九阶石阶,这一次他走的很快,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走完了剩下的石阶。
当他踏上山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对他轻声说道:“已经到了,可以睁开眼了。”
不知为何他相信了那声音,没有任何犹豫或质疑。当他缓缓将眼睛睁开,眼前的景色,让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刚刚升起的太阳,撒下驱赶黑夜的光亮,一颗桃树正不断努力生长着,而四周的山峰,犹如一颗颗棋子一般,落在身为棋盘的洞天内。在桃树旁,茶香亭静静矗立在那。
亭内,陆老头正对着他微笑挥手。
看到陆老头的那一刻起,被封印的记忆,慢慢解封。他拿出那张写着法咒的白纸,想起了自己对陆老头的承诺。
“陆老前辈!我来看你了!”
他一边跑,一边向陆老头大声喊道。
可当他快要到茶香亭的时候,陆老头却被一阵风吹散,只留下两只茶杯一个茶壶,和一个还在煮水的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