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听出这么个意味儿,她微微蹙眉,疑惑道:“我的妖气气息让你感到熟悉?”
“正是!正因如此,被您砸回水里之后,我才鼓起勇气再浮上河面,于一众凡人之中,找到了您!”水蛇的蛇尾在原地蹭蹭蹭,就是不敢再进半步。
前辈说让它站住,它得站住才行。
孟十三双手抱起胸:“难道不是我找到你的么?”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啦!”水蛇打着哈哈,死活不承认一开始它还抱怀疑态度来着,“前辈怎会入此人身?”
“说来话长。”孟十三还想知道呢,“你不必称呼我为前辈,我名唤孟十三,此人身名唤孟良辰,随便你喊哪一个都行。”
“孟前辈好,我名唤佘小青,前辈喊我小青即可。”水蛇佘小青赶紧也自报家门,虽说往前它忘了何时曾见过前辈,但现在结下良缘亦为时不晚,且前辈没有否认不是大妖,可见它从一开始的揣测就是对的!
至于前辈为何会附身于区区凡人女娘身上,这不是个问题。
世间大妖难成,真成了大妖,偶尔兴起想经历一段凡间烟火,莫说只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了,即便是前辈想附身到公主身上去,体验一番成为一国金枝玉叶的感受,那也是可以的。
实不必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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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你闯祸了。”孟十三没再纠正佘小青对她的称呼,反正就她能看到听到佘小青,喊就喊吧,况且她一千五百岁,也经得起它六百岁的喊上一声前辈。
佘小青正沾沾自喜,忽然见到孟十三一脸严肃地告知它闯祸了,脸色刷的白了:“我、我我闯什么祸了?”
“你说你是几岁开的灵智?”孟十三问道。
“两百岁。”佘小青答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和我何时开的灵智有关系?”
“以你的资质,若非天子脚下龙气盛极,有助于你修炼,你能两百岁就开了灵智成妖?”孟十三又问道。
佘小青挠挠头:“不能吧,我资质一般,又懒散,平日里总疏于修炼,若非有了灵智,知晓需修炼方能早日化形,我是不想修炼的,就想团在河底我的老窝里睡大觉,安安稳稳地当一条水蛇。”
“也是你运道好,一出生便在旷广河里。”孟十三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感叹不管是人是妖,投胎都是顶顶重要的一门修炼,修炼好投个好胎,能一生受益,反之则一生受难。
佘小青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若说修炼,我是不到家,若说运道,我自小便好得很!”
“无论是开灵智,还是化形,你本身修炼一般,却能早于其他勤勤恳恳修炼的妖,迈进到化形这一步,虽说此番你化形失败了,还得过个百年,才能再有讨封的机会,总归得龙气护佑,你方能在懒散之中,修炼得如此神速。”孟十三看着佘小青这张得意的脸,不免想到孟仁康,虽然比佘小青的年纪还要小些,也是一脸的傲色。
“前辈说得是。”佘小青想了想,猜道,“前辈是想说,此番我让龙舟翻船,那些凡人都说此乃不吉之兆一事儿?”
孟十三诧异地看了它一眼。
这一眼把佘小青看急了,急得它的蛇尾差点儿原地蹦个三尺高:“前辈!我虽不太聪明,却也没蠢到家的地步!前辈提到龙气,我便想到那些凡人所言的不吉之兆了!今日太子也在,不吉之兆一事儿,不还得那太子善后么,我得龙气护佑,却给同样得龙气护佑的凡间太子找了麻烦,前辈说的闯祸,是指这个吧?”
孟十三意外地笑了:“你既已知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祸都已经闯了,有那太子善后,不会有事儿的。”佘小青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主要不是它不想帮着善后,而是它也没办法呀。
它又不能把那些说不吉之兆的人的嘴,一个一个地给堵上。
人有人的规矩要守,妖也有妖的天道得遵,它要是胆敢在人世间掀起大乱,前辈不收了它,天道也不会放过它。
“殿下是会善后,也有能力善后,可你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孟十三提点道。
佘小青没听明白,只听出来孟十三是要它弥补一二:“前辈要我做什么?”
孟十三很满意水蛇的上道:“届时你便知晓。”
宝珠又拿来三小碟糕点,都是金银亲手做的刚出炉的南瓜卷、糯米糍、驴打滚,还有一壶香片,把佘小青吃得肚儿圆,坐在椅里瘫成一团。
在它吃吃喝喝的档会儿,孟十三坐在书案前画起第三个碎片场景中的那个墓碑。
画完见水蛇快在椅里睡着了,她便让它回去。
佘小青却不太想河里,扭扭捏捏道:“我留在这里不好么?前辈若有吩咐,我还能给前辈跑跑腿儿什么的。”
“不用,我有的是人给我跑腿儿。”孟十三直接拒绝,她身边侍候的人挺多,现在还多了崔瑜送来的风筝,人就更齐全了,无需再多一只妖在身边。
“咦?”佘小青本是好奇地往书案上望一眼,想看看孟十三画了老半天,到底是画了什么,没想到这一望,让它望出熟悉之感来,“此墓碑我好似在哪儿见过。”
“你见过?”孟十三示意水蛇近前,“你再仔细看看。”
佘小青一甩蛇尾,三五步的距离一息拉近,来到案前,它仔细地把画儿看了又看:“确实好似见过。”
“你可看清楚了,此墓碑本是有字的,只是年月久远,碑文磨损严重,以致成了无字碑,可它原来是有字的,你看这些凹痕,也快磨平了,连我都猜不出来原来是些什么字。”事关重要,孟十三认真地讲解给水蛇听,“似这般的墓碑,只要是年月久远的,都会是这个模样,莫说碑文了,墓碑也都不成块了。”
她指了指画中墓碑严重缺损的一角。
佘小青顺着看了看,点头:“前辈说得有道理,可我就是觉得挺熟悉的,不是画中这模样,而是墓碑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