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到吴宅,不会不开心么?”孟十三问道。
“不会。”孟美景摇头,“能给阿姐办事儿,是不一样的。而且此前我便同阿姐说过了,吴家到底是我舅舅家,血脉是无论如何也断不了的。既是亲人,哪儿有不往来的?说不定往后浩表哥高中,入仕为官步步高升了,届时纵然我已是为人妻为人母,浩表哥也能成为我在夫家的底气。”
孟十三定定地看着孟美景:“你想的,倒是透彻。”
“阿姐,我承认,我是功利的。”孟美景历经簪刺之后,她在孟十三面前,总会不由自主地气弱,毫不犹豫地低头,老老实实得仿若不再是从前的孟美景。
而在吉祥眼里,孟美景确实是真的如同换了个人。
虽则小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时候的脾气暴躁得很,也还会恶狠狠地数落惩罚她们这些下人,但手段却没以前那般不留余地,直接要她们半条命了。
此感受,亦非她一人的感觉,而是绾菲院里的所有下人,都如她这般感受。
听着孟美景的坦诚之言,孟十三并不反感,反是赞同道:“此世间,女娘要立于世,总比儿郎艰难得多,你能思虑到方方面面,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并没有错。”
“那阿姐还要我到舅舅那儿去探听案情么?”孟美景问道。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孟十三没有推托:“你若愿意继续,那自然是最好。”
“愿意愿意!”孟美景高兴地应下。
姜子瑶自从听到陆罗同她说的,孟十三已应下会与她来往,她就开始盼。
昨日收到孟十三给她的帖子,她并不意外,只是立刻翻出自己的所有衫裙与首饰,开始搭配准备隔日下晌到雀仙楼赴约。
翌日用过午食,孟十三便出府前往雀仙楼。
姜子瑶到的时候,被直接领上二楼,到二楼楼道左边的第三间。
敲开乌龙雅间的门,她入内道:“本来我是早便出发的,就是路上遇到当街跑马的,横冲直撞得险些踩踏到行人,我未打马,坐的大车来,唯有避一避,这一避,便来晚了。”
她边解释着自己来晚的缘由,边走进客座里入座,就坐在孟十三的左手边。
孟十三听着问道:“何人跑马如此不顾行人?”
“时家的废物!”姜子瑶回道,“表叔说了,时屿就是个从小被惯坏的纨绔,当街跑马伤到行人,已然发生过许多回,每回都是时府给足受害的行人银两,还以时府的权势相压,这才屡屡被压了下来。要不然啊,时屿早被人告到京衙去了!”
“时屿?”孟十三还是头回听到此名讳。
宝珠即时在旁边轻声道:“小姐,时府的五公子便是此名讳,他是时二小姐的同胞弟弟。”
“对!时兰溪是时屿的嫡亲姐姐,这姐弟俩都讨人厌得很!”姜子瑶埋忒道。
孟十三这才晓得时屿是时兰溪的嫡弟:“那时五公子多大了?怎还这般不懂人命关天?”
“时五公子今年应是十二岁了。”宝珠答道。
姜子瑶在旁点头:“对,十二了。他也不是不懂人命关天,不过是不在意罢。”
“时家人不管么?”孟十三想着时府还是德妃的母族,是五皇子的外家,时家人在外的行径,可都关乎着德妃与五皇子的颜面。
“管啊,要不然能花那么多银子平事儿么。”姜子瑶不想再说时家废物,转问道,“孟大小姐,我可能喊你夭姐姐?”
“可以。”孟十三看得出来姜子瑶是想和她亲近些。
“那夭姐姐和我家人和我表叔一样,以后便喊我瑶儿就好!”姜子瑶脸上灿烂的笑容,都要直咧到耳根后去了。
“嗯。”孟十三说起今日邀约姜子瑶出来的正事儿,“今日约你出来,是想同你说两件事儿。”
“哪两件事儿?”姜子瑶很好奇,她和夭姐姐在私下都没怎么往来,今日初次相约,竟便有两件事儿要谈!
“第一件,想必陆二公子应和你提过了,他想让我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带着你,并管教你。不知你可同意?”孟十三觉得陆罗虽是姜子瑶的表叔,且陆罗也说过,姜子瑶的父母也是同意的,不过她觉得还是要当事人点头才行,故而有此一问。
姜子瑶虽不太想多一个人来管自己,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外姓女娘,但她此前是向陆罗点过头的,她自己也想多和孟十三亲近,是故此刻也只能点头:“同意。”
孟十三说起后一件:“第二件,我想请你帮个忙。”
姜子瑶刚听过第一件,本以为第二件也是有关她的事儿,没想到却是孟十三要她帮忙:“什么忙?”
“坤正阁的柳掌柜死在旷广河里,京衙已然受理此案,由吴推官主审。”孟十三简略地说道,“我想请你帮的忙,就是想让你通过陆二公子,再让陆二公子通过陆府尹,问得案情的进展。”
半晌,姜子瑶才把孟十三说的事儿消化掉:“为何?夭姐姐为何想知道案子的进展?那柳掌柜与夭姐姐有何干系?还是他的死和夭姐姐有关系?”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乔桑。
乔桑的死,便是在撞着夭姐姐一同掉入湖里,而后夭姐姐被及时救上水面,乔桑却被溺亡在湖底深处。
这会儿夭姐姐提及坤正阁柳掌柜的死,她不免也给联想上了。
孟十三听到姜子瑶问她的和孟美景问她的话儿一样,想着尽因此前自己与乔桑之死的牵扯,她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道:“我与柳掌柜在此前并不认识,亦从未见过,自然毫无干系。他的死,更是与我无关。我想知道案子的进展,自也是有我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现在却是不能说。还请瑶儿见谅。”
“无关便好,原因不能说亦无事儿,夭姐姐不必说什么见谅。”姜子瑶松了口气儿,接着实诚道,“我虽也是自小念书,无奈却非念书的料,更不是一个能坐得住的性子,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我自己从来都不买,单就母亲给我买的,我便用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