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皇后见他们还有事要办,便也出声不留客了,顾知晥知道他们是去青鹿书院,心里有些羡慕,十分想跟着一起出宫,却知道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位,都不可能答应的,最终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他们站起来与穆皇后和自己告辞后离开。
男人们自有去处,穆皇后也要开启一天的事物,六宫之中有诸多繁杂的事等着她处理,顾知晥陪在她身边听了好一会,便借口要先走了。
穆皇后点着她的鼻子嗔道:“你倒是好,天天对着母后说教,让母后管理六宫,说是为了知行好,可你连陪着母后多听一刻钟也不肯。”
顾知晥笑嘻嘻地从她手里挣脱,说:“母后有芳若姑姑陪着,还需要女儿做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若日后你嫁了人,王府里的事也不比宫里的要少呢!”
顾知晥脸上一红,假装生气:“母后!”穆皇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现在说这些都于时过早,忙补充说:“公主府里的,公主府里。”
犹如置气一般,顾知晥哼了一声,朝着穆皇后随意行了个礼,便带着春蝉出了主殿,穆皇后笑着摇摇头,随她去了。
顾知晥一出殿内,方才娇羞嗔怒的模样立刻散了去,平静地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对着等在门口的秋华说:“打点清楚了吗?”
秋华在前面引路,低声说:“打点清楚了,晏真下午便会借口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来这里,二公主那里的青瑶会接应他的。”
“万事一定要小心,顾佩清人在椒房殿,若是出事了,与母后脱不了干系。”
春蝉与秋华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切倒是随顾佩清计划一般,晏真果然在第三天里,偷偷送来了一碗煎好的药,特意告诉了春蝉,药渣他已经分别倒在了几个不同的恭房里,让顾知晥放心,没有人会追溯到这药的来源。
顾知晥点点头,让春蝉将来喜找来,晏真已经配了药了,自然不能亲自去送,只能让来喜跑一趟。
来喜到底年长,在宫里头也算见过世面了,一听顾知晥命他前去送药,望着那黑汁汁的汤药,心里头明白七八分,但经过余陈之事,来喜对顾知晥这位公主有了极大的改观,知道自己在宫里总是要拜个码头,跟着一人。现如今他明显已经无法与顾知晥割裂开,不如就安心的跟着她,也许日后除了能让她替自己保住姓名,也能混个好日子。
想到这里,来喜也不再纠结,小心翼翼的接过那碗药,装进了箱子里,对着顾知晥说奴才一定完成任务。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来喜走了后,不仅是春蝉等人,顾知晥也是有些坐立不安,老是觉得心中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春蝉替她倒了杯茶,又将安神的熏香点上,顾知晥这才坐下来,努力静心细想——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为了报仇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她深呼吸几下,忽见冬雪带着来喜慌张闯入,顾知晥心中一沉,立马问道:“怎么了?”
来喜身上有些污泥,脸上十分狼狈,头发更是全都散乱了,他有些后怕的说:“公主,奴才该死,奴才并未完成任务,奴才一路都很小心,避开人群,往您交代的小路过去,也注意看没有人跟着才敢绕到椒房殿的后门,不料奴才正准备按照暗号敲门而入的时候,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奴才知道不好,怕这是不是有人下的套,也不敢再贸然进椒房殿,而是打算往太液湖便跑……那人似乎发现了奴才的意图,也不藏着了,直接想要抢奴才手里的药盒,奴才又躲着不敢让他瞧见长相,又要躲着他,防止药汁洒出,这才如此狼狈……”
按理说宋昭给她的那条小道十分隐秘,就连她从小生活在宫里,也不清楚绕了一个圈子也能走到椒房殿,旁人便更不用说,那条道应该是十分安全的,可来喜还是被人跟着,那说明跟踪他的人,是从他在翰林院的时候便跟着的了?!
“那人可有伤你?”
来喜心有余悸的盯着自己被树枝划破的衣裳与鞋子,努力回想,那追着他的人也没有说想要伤他的意图,只是见他手里拎着一个箱子,便紧追不放,目的似乎就是那个箱子。
“似乎没有,奴才见那人一直想要夺这箱子,心想也许是因为此事而来,奴才心知这里头的东西不能被人发现,便铆足了劲往太液湖跑,到了太液湖,将那药汁倒了进去,又把碗丢了,正巧湖边有侍卫巡查经过,那人便没有再追上来,奴才便借口说是今晚趁着翰林院大人们都在休息,便多贪了几杯出来醒酒的时候摔了,这才找了机会回来了。”
顾知晥越想越不对劲,有谁会对来喜如此上心?从翰林院便跟着他了?而且跟了一路,见他准备进椒房殿,便打算出手夺他手中的东西?
春蝉突然‘啊’了一声,众人朝她看去,春蝉忙说:“公主恕罪,奴婢只是突然想到,那人既然一直跟着来喜大哥,自然不会轻易就放弃,他会不会……等来喜大哥走的时候,又跟着他……如今……跟到了咱们宫外?”
顾知晥脸色微变,大意了!
来喜知道自己犯了事,不仅没有把顾知晥交代的事办好,还给她惹了大麻烦,心里有些后怕,怯怯地望向顾知晥,抱有希望的强作挣扎:“公主,奴才方才心急,没想那么多,就想着赶紧回来与公主报告,所以才会急忙往凤阳宫来……奴才一路都很小心,应该不会再被他跟着吧?”
那人能从翰林院跟着来喜一路不被发现,就能跟第二次,此时的凤阳宫前面说不定已经蹲着一个人了。
但顾知晥知道事已至此,再来责怪来喜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跟着他的人是谁……
而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将那人请进凤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