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德即将出口的话微微一顿,表情也变得茫然了起来。
“您生的孩子……全都是畜生?可您,只生了我一个呀!”纪承德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纪老夫人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险些是要背过气去。
“畜生!说的就是你!你竟逼迫凌霄和你断绝关系?!若是他不回来,老身便让你也改名姓谢!”
纪承德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只有儿子随老子,哪有老子随儿子啊?”
“那老身我就把你棺材里的老爹改名姓谢!”
“就是老身把地契亲手给了他们,怎么了?你不服气吗?”
她用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板,随后又觉得不解气,直接将手中的拐杖,往纪承德的身上扔了过去。
纪承德灵活的一偏,正巧被拐杖打到脑袋,他哎呦哎呦的叫唤了两声,头顶上瞬间肿起了一个大包。
“来人!打!给我狠狠的打!”
几个小厮听闻这话,手中拿着厚重的木板,齐刷刷的上前。
纪承德惶恐的看着眼前这幕,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抖了起来。
“娘啊,没了纪凌霄那个残废!还有良行啊,良行才是您的大胖孙子,以后会光宗耀祖的!”
纪老夫人冷笑了一声,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直勾勾的盯着纪承德的模样,眼里的气氛转化为浓重的失望,她轻轻的说了一句:“打吧!”
随后搀扶着哑婆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一回生,二回熟,小厮们知道这南阳侯府当家做主的人是谁,这回也没有那么怕了,钳制住纪承德的身子,便对着他的屁股下了板子。
身后纪承德的嚎叫声响起,凄厉又悲惨。
纪老夫人听着,形单影只的背影显得落寞至极。
她走到里卧后缓缓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
等过了半柱香时间,院子里的惨叫声才缓缓停止,纪承德浑身大汗淋漓,眼眸通红,也变得气若游丝。
在院子外头守着的林问蕊听见这声音,才急急的进了院子。
她其实在回府的时候,就一直待在纪承德的身边,只是等纪承德进了院子之后,便察觉有些不妙。
为了避免引火烧身,她故意在门口等着,就为了等到纪承德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自己再来给他送温暖。
好让他想起自己的好,把他的那颗心,重新从那狐媚子的身上收回来。
可谁知等林问蕊此刻进了屋,看见的却是纪承德哎呦哎呦的躺在媚娘的身上,一手搭在媚娘的手上,轻声安慰道。
“媚娘,爷现在很丑,你不要看,不要害怕~~”
媚娘红着眼眶,为纪承德擦了擦额角的汗:“爷,老夫人也太狠心了,怎么能这样对待您呢!不过您身子伟岸,体质强健,竟这样被打,都不叫唤。您是铁骨铮铮的真男人,媚娘简直是太崇拜您了!”
纪承德前期还在叫,后期是疼得彻底叫不出来了。
不过他听见这话,整个人精神抖擞了起来:“爷不疼!爷自然一点都不疼!她越打,爷便越爱你,等爷回去闻闻那熏香,爷还是从前的爷,还能给你幸福!”
纪承德和媚娘两人一来二去,竟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林问蕊进了院子。
林问蕊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紧紧的捏成了一团,脸色都泛冷了起来。
“侯爷,您受了伤,便先叫人把您抬回去吧,妾身亲自来伺候您,您此刻在这里和一个丫鬟说三道四,无比下流,倒是显得丢人的很。”
林问蕊的声音冷冷的,带着正室和当家主母独有的威严。
媚娘的脸色一下子红了,小心翼翼的缩瑟在一起,低低的叫了纪承德一声。
纪承德一听这话,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林问蕊。
“这就下流了?你还记得你当初勾引我的时候,有多下流吗?还正室?你勾引的我,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媚娘简直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再说了,爷就喜欢下流的女人!而不是眼角长了皱纹,跟怨妇一样的女人!”
纪承德说完这话,甚至偏过了眼角,不愿意继续看她,继续跟媚娘情意绵绵的亲来亲去。
林问蕊感受着纪承德嫌弃的视线,脸色却迅速白了下去。
十几年前,纪承德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着另一个女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再次想起谢惜君,还和谢惜君产生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林问蕊此刻清晰无比的知道,纪承德是完全恢复了健康,除了媚娘,还会有其他女人。
而她,已经人老珠黄,永永远远的失去了纪承德的爱。
她浑身僵直,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梧桐苑。
直到纪云瑶瞧见她苍白的脸色,急忙扶住了她,她才犹如一只折翼的蝴蝶,直接跌落到了地上。
“母亲,母亲!”
林问蕊听见声音,缓缓转头望着纪云瑶。
她的表情骤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媚娘是纪晚榕叫周至若送的,纪承德的身子是纪晚榕医好的,很快纪凌霄的腿也要好了,我苦心孤诣做的一切,都要被那个贱人葬送了!”
“如果不是还有良行在,纪承德这个负心汉肯定是要把我休弃了!”
林问蕊的手狠狠的攥住纪云瑶的手臂,让纪云瑶忍不住呼痛了一声,却不敢将手拿开。
林问蕊浑然未觉,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瑶儿,你是娘亲唯一的女儿,娘亲最疼你了,从前娘亲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纪云瑶想到林问蕊的话,眼神也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您说过,您这次,……要纪晚榕去死。”
林问蕊听了,宠溺的拍了拍纪云瑶的脸颊,桀桀一笑。
她的笑声诡异,带着凄厉:“是啊!我要纪晚榕去死!我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瑶儿,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纪云瑶盯着林问蕊,“那如果出现了问题,父亲……父亲还会饶过我么吗?”
林问蕊笑了,“有良行在,良行是他唯一的独苗苗,他不会让良行没有母亲的,就算是他死,他也会选择保住良行。”
而且林问蕊有把握,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纪云瑶听着,缓缓伸手抚上自己左臂的伤疤,想到墨桀城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于是她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夜,她便穿了一声黑色的斗篷,悄悄出了南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