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在心中给皇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又给自己的师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的看着纪晚榕的动作,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可就在这时候,却有一道气喘吁吁的身影带着医药箱,迈进门槛进了朝堂。
原本在门口看守的侍卫原本想要将人拦住,可瞧着那医者身边的丫鬟,手持着皇后的令牌,便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等皇后远远的瞧见了来人的身影,原本向下撇着的嘴角,此刻才微微的翘起。
“纪晚榕诊治了那么久,为何一言不发?”
“若是医术不高,德不配位,倒不如换个人上,若是耽误了救治时间,那便是纪晚榕的罪过了。”
皇后的声音冷冷的,众人这才注意到了急急赶来的那位医者。
女医者穿着一件朴素的青衫,手上拿着一个药箱,头发已经花白了,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上面也没有任何的装饰。
从外表看,这位医者看着便是平平无奇,便不突出,就算是走在路上,都没有人能认出来。
她听着皇后的话,沉默的走上前,又跪在皇帝的身边,为皇帝诊脉。
孙太医一个激灵,急急的便将那女医者拦住了:“眼前这人来路不明,就连身份都是未知的,怎么能来给陛下诊脉呢?”
就算不是医术高超的人,只要是有点子底蕴,一切皇帝的脉搏,就能知道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们在演戏。
皇帝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吐出的血是狗血,目的就是为了装病保住纪晚榕!
若是这件事情被皇后知道了,后果简直是不能设想!
医者被孙太医阻拦,皇后看着孙太医着急的动作,不仅不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的玩味了起来。
“孙太医这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本宫派来的人吗?”
“这位医者医术高超,刚刚便是她为本宫处理了烫伤,是钧枫特地为本宫找来的,有钧枫和本宫在这里,还怕她害了陛下不成?”
皇后说着,原本垂在身侧的手腕也交叠了起来,她一步步的走到那女医者的身边,盯着孙太医还有墨桀城的表情,简直是步步紧逼。
“既然纪晚榕来了这么久,陛下都不曾见醒,是纪晚榕医术不精呢?还是蓄意谋害?难道,陛下的病,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陛下,只能让你们来医治吗?”
皇后的话确实是让众位朝臣产生了一些疑惑,于是他们齐刷刷的扭头,将目光望向了纪晚榕的方向。
纪晚榕只是一言不发的继续施针,头顶都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而冒出了小小的汗珠。
孙太医看着眼前这幕,咬紧了牙关,“皇后娘娘,您如此言之凿凿,是确保您派来的这位医者,医术是比我师父还要好吗?”
皇后笑了:“那可说不准呢,本宫知道,她绝不会隐瞒,也不会一言不发,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好让某些人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皇后看着纪晚榕满头大汗、如临大敌的样子,眼神是变得越发狠戾了。
无论皇帝是装的,还是真的,只要让她的人去验了验,就能知道结果了。
皇后眯了眯眼眸,以她的直觉判断,皇帝身体一直康泰,根本不可能突然的急火攻心,就直接昏倒了。
孙太医的演技实在是太夸张了。
若真如她所料,她只需戳穿了皇帝的意图,再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纪晚榕的身上,那么今日,纪晚榕是不死也得死了。
皇后说完这话,大手一挥,便让自己随身的几个侍卫拦住了孙太医的手,直接让那女医者挤了进去。
“多一个人治疗便是好的,你们若是都不让,那就说明你们绝对有问题!”
几个太监就以霸道的姿态拦住了孙太医。
孙太医哎呦哎呦的直叫,急忙望向了纪晚榕,心里却是着急到了不行。
不过皇后态度如此强硬,倒是没有人敢上前和皇后对峙。
墨桀城突然抬头,眼含热泪的望着皇后:“父皇如今都已经成了这样,清辉县主简直是和时间拼命,只是为了救回父皇……你利欲熏心,还配做一国的国母吗?”
墨桀城突然的话,还带着几分哭腔,众人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示弱的寒王殿下,此番的情况让在场的人心脏都有些疼痛了起来。
“等到时候本宫带来的人结果出来,你再说谁是利欲熏心好了!”
他们越是阻拦,皇后心中就越是开心,直接指挥人上前,把墨桀城也押住了。
女医者在此刻终于是得到了机会,挤到了纪晚榕的身边。
她听着皇后笃定的语气,又看着纪晚榕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有了底气,语气便是十分不屑。
“闲杂人等,不能待在病人的身边!否则会妨碍圣上的呼吸!”
纪晚榕一听这话,乐了:“哟,连这都知道呐?”
自从她的医术在京城声名远扬之后,就很少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蛮横了,如今一听倒是新鲜。
于是她干脆利落的收了皇帝头上的银针,又收拾好了自己随身的药箱,直接从皇帝身边站了起来。
“那陛下的龙体,便全权交给你来负责,在我手中,人依旧是有呼吸的,若是到你手里没了呼吸,那你和皇后便是千古罪人!”
她看着此刻被数个太监阻拦的孙太医,甩下这话,便直接去解救自己的小徒弟了。
孙太医看着与纪晚榕那边遥遥相望,看见那医者站在皇帝的身边,握住的皇帝的脉搏,心脏几乎是都要跳出来了。
“师父,师父,我知道您疼我,但是陛下那……陛下那里!”
老头子已经泪眼婆娑了。
若是让皇后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没了清誉也不算什么,但是师父的性命……
坏师父!
怎么连自己的性命都能不当一回事呢?
她竟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