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十年磨一剑

“多年来,我雁家屡遭重创,近来数月,北雁城更是将东、西、北商路全部管控封锁,虽说北方一场天灾,至今未曾缓过来,南北运河干河,对北方打击十分沉重。”

“可,依照目前形势来看,北雁却要强过如今的南雁,因此,此次族中大会,要商谈如何解决城中消耗问题,再者……”

南雁城城主府会客厅,百余位座椅满座,南雁家上下管事之人全部到齐。

方才,家主雁桑一言,令所有人低头沉默不语,因为如今的形势,对整个南雁城可以说是生死关头。

雁家决定,关系着无数人的生死,因此谁也不敢轻易发言。

“这场仗要打,但不是在南方打!”

忽然,一个气势磅礴,音色明亮不失理性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目光汇集而去。

只见,在雁桑下首位,一位彩衣鲜亮,明眸幻彩,朱唇皓齿,身子挺拔的执剑女子站起身来。

此人正是雁离淆,如今已被定为下一任雁家家主,唯一继承人!

见少家主开口,众人也想听听,这位取回雁家半部秘法典籍的少家主,到底有什么宏谋大略。

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虽然其中凭的未必全是自己,但雁离淆十分自信,说道:“虽说,商路被封,北雁想凭此困死南雁城,但这并不是说我南雁家就无人能够外出,甚至去到北方。”

“北雁家失去了半部秘法典籍,如今便想来个他死我亡,既然如此,南雁便不能多顾,我提议,由我和四爷爷带人秘密潜入北方,先灭越渊派,再入北雁城。”

雁离淆的嘴很快,并没有给众人质疑的机会,又说道:“诸位不要以为,我的想法很简单,实则,当年我独自前往北方,越渊派掌门郝宿便有一道分魂被灭,后来西江寨一战,郝宿又一道分魂被灭,如此伤势,即便他是主道境,但没有百年时间绝不可能痊愈。”

“而再说北雁家,那雁归老谋深算,布局之广,实属可怕,此人不除,往后南雁更是岌岌可危。再说北雁家只有一位主道坐镇,待越渊派被灭,没了帮手,北雁主道定然分身乏术,我和四爷爷一同带人前往北方袭击,出其不意之下,必定能够灭掉越渊派。”

“只是,这其中少不了诸位配合,至于更详细的计划……”

雁离淆看了看神色镇定的父亲,却没有再说话,看来是把决定权交给了雁桑。

毕竟,雁桑才是南雁之主,所有的,都需要他来决断。

“不妥!”

可是沉默半响,换来的却是这样两个字,雁桑说道:“今日一会,本是商谈如何解决南雁城各类资源消耗问题,离淆之意,不妨日后再议。”

听到父亲这话,雁离淆感到诧异,这还是那个惧内,却在外一言九鼎,做事果断的父亲吗。

看了许久,见父亲不说话,雁离淆才缓缓坐下,眉头紧蹙,不是很理解,父亲这是怎么了。

旁的,却也无人敢帮腔搭话,之后便商谈起南雁城消耗问题。

待大会散去,来到后宅厅中,父女俩对坐,大眼瞪小眼的,父亲不开口解释,雁离淆也不说话。

而雁桑心知,今天挫了雁离淆锐气,女儿很不高兴,想了许久才笑脸说道:“闺女啊,你的计划确实不错,你想什么,为父也心知肚明,可是如今确实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我想……”

“现在不是时候,那父亲还想等到什么时候,每日南雁城消耗巨大,怕是再有一两年便要入不敷出,到时人心散了,可就再难有反击之机了。”

“难道,父亲真想带着族人,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吗?”雁离淆话语锋利,这是想激怒父亲,看看雁桑真正的态度。

“果然,你是知道的!”可雁桑只是叹气,说道:“未曾想,四爷把此事也告知你了。”

雁离淆叹气,很是不满的说道:“这件事还用四爷爷告诉我,爹你把家中半数资源转移进南方山林中,我便知那是家族最后的退路。”

“可,爹你真以为,凭那片山林就能抵挡住北雁攻势吗!”

说到这里,雁桑也不在隐瞒,说道:“其实你并不知道,多年来南北雁家之争,为防今日,家族先辈在南方山林建造了一处秘地,虽说那是最后的退路,是为雁家保留最后一点血脉所准备,但爹并不是想走到这一步……”

后面的话,雁桑没有说,直勾勾看着女儿,神色愈加沉重。

可雁离淆还是不懂父亲的意思,问道:“您,到底在等什么?”

许久,雁桑才缓缓说道:“雁家秘法典籍其中确实有些问题,那江瑚灵魂分裂,也是因秘法典籍导致,这些年我和四爷共同钻研,却仍没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虽然,爹不知道在你身上为什么没有出那样的问题,或许是你境界不够,所以……”

听父亲这话,雁离淆忽然明白了,开口说道:“您是想等我破入主道境,若秘法典籍真有问题,甚至会在任何一个修炼的人身上出现,那您就打算放弃秘法典籍,以此,跟北雁休战。”

雁桑沉默的点点头,换言道:“南北雁家之争,起因正是秘法典籍,若是这部秘法典籍存在着巨大问题,那么这争端的起因就毫无意义。”

“虽说,世代以来,南北雁家仇怨已深,不可能和好,但或许,这能暂时打消北雁拼死一博的念头。”

雁离淆沉默了,她在回想,自从自己修练秘法典籍开始,身上到底有没有出现恶劣变化。

只是一步一步的想,和父亲坐在这里,想了大半个时辰,雁离淆并没有感受到秘法典籍给自己带来的坏处。

至于灵魂分裂,那更是不可能!

雁离淆忽然开口道:“万一,我破入主道之后,没有出任何问题,那时候南雁家恐怕已经……”

“没关系!”雁桑打断雁离淆的话,神色松了几分,说道:“你没有出任何问题,那再好不过,届时你和族人躲进秘地,身为主道,你还是雁家家主。”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仅要做雁家家主,更要做南雁城主,因为这对你而言,是充实内心世界的念头,是你生活的意义,这是你想要的最完美的人生。”

“人话着,确实需要一些念头,需要一些力量来维护自己的生活,可你并不明白,生活还有责任,十分沉重,需要你无数次的低下头,妥协,届时你想要的生活,将会离你越来越远。”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些都会过去,而你,需要继续走下去,向着你想要的生活而去。”

这是一位父亲和自己的女儿说的话,是引导,是关心,是鼓励,更是正确的对话方式,最后才是道理。

但又仅仅只是,父亲和女儿说的话!

或许,许多人都盼望着父亲和自己说这些话吧!

但,我们从来都……等不到!

那么,你能不能让你的孩子等到你和他说这些话呢?

注视着父亲,听着这些话,雁离淆忽然觉得,自己距离父亲好远,那是经历与人生阅历的距离,根本无法跨越,而眼前的人变老了,并不苍老,很沧桑的感觉。

终于懂了,可是雁离淆并不认同:“虽然我知道,您是在为我铺路,但现在,是反击的最好时刻!”

她很坚定自己要做什么,结束雁家的争斗,真正打造一个属于雁家的和平世代,也让她自己成为有史以来,甚至后无来者的雁家家主,南雁城主。

这是她的梦想,她的执念!

而雁桑此时也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女儿的想法和决定,甚至无法阻止她去这么做。

“你真的不能再等一等?”雁桑开始正视自己的女儿,下一任雁家家主。

“不能!”

雁离淆的回答很果决,此刻她也在正视自己。

许久,雁桑点点头说道:“我会安排好一切,正所谓上阵还需父子兵,届时我与你同往北方,此次一击,势必覆灭北雁。”

既然有了决断,雁桑的决定同样果决!

“谢谢您支持我,虽然我知道,我们可能都会……”

“不会!”

不会死,雁桑绝不会让女儿死的!

花园,石屋,雁离淆来到这里,不自禁想起那个屡次救过自己性命的人。

“这一次,你还会再出现吗?”

石屋内,低沉喃呢声自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个人。

或许有他在,她心里才很踏实,即便她不知道他真正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他,哪儿也去不了,当然会在!

“她,的确很像她!”

此刻,江瑚终于明白人间分魂为什么会分裂独立,就因为那石屋里的人。

“她不是!”龙女在一旁,冷音果断。

“你能看穿人的前世么?”江瑚很希望龙女能和他说,石屋里的人就是她的转世之身。

但,龙女的回答很令人失落:“我当然能看穿人的前世,不然也没法发现你,她只是像,但不是。”

“你要知道,这世间相似之人有很多。”

多么违心的话,但说的是多么肯定坚决。

虽然相信龙女,可江瑚还是痴痴的看着:“你也听到了,她不是!”

“她说不是就不是吗,那我到底是不是你?”识海,人间分魂问出这样一句话。

任谁都无法回答的话!

深渊分魂也在痴痴的看着,却不忘挑唆一句:“嗤嗤嗤,你说她是,你说她不是,那你到底认为她是不是呀,呵呵呵咯咯咯咯……”

“你闭嘴!”

忽然,江瑚主魂和人间分魂同时向着深渊分魂发难,沉重力量当即拍散了深渊分魂。

可时间并不长,深渊分魂并没凝聚魂体,只隐藏着念叨一句:“你说她是,你说她不是,我说她不就是,咯咯咯咯呵呵呵呵……”

精神分裂的下场,无时不刻,总有一些声音帮你做决定。

沉痛的打击,瞬间又把江瑚折磨疯狂!

但好在,龙女在一旁,保护,也压制着江瑚的疯狂。

渴求的目光望着龙女,他再一次询问他自己想要的答案:“求求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蝶珊……”

看不出这到底是谁问出的话,但龙女的答案只有一个,轻轻摇着头道:“不是!”

……

阳光明媚的清晨,空气清新到一眼可以望见对面山头上的树枝走向。

十几辆马车连串,尘土飞扬的从四方镇奔出,这队商户似乎逃难般,离开了他们祖辈经营之地。

要说这队商户去哪儿,却在出了四方镇十几里之后,遇见分岔路,车队便分了三队从不同路而去。

实属古怪!

“站住!”

行走中间道路的商队只有四辆马车,两辆箱车,两辆货车,却没走出二里地,便遇到了关卡。

路障前,二十几个带刀之人把守,见车队到此,立刻拦下。

二十几人包围而上,似乎是带头的,一个刀疤脸站出,沉声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不是打劫的,但要想从此路过,需得我等盘查。”

前首驾车的是一位老人,驶的是一辆货车,见人拦路,跳下车来:“各位大爷,我们这一家只是小商小户,别看车载满货,但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您们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说话时,老人掏出一袋子银钱,很是有眼色的巴结讨好刀疤脸。

只是,刀疤脸收了钱,似乎并不了一买账,说道:“老头,不是我们跟你过不去,实在是有人出钱,要我们在这里劫人,这搜查之事自然不能免,你也就将就将就吧。”

越过老人,刀疤脸来到后面箱车前,用刀鞘挑开布帘,却见车内坐着一位富贵中年人和一位面相白瘦的贵公子,两人都是一脸惊怕色。

刀疤脸问道:“二位姓甚名谁,是个什么关系呀?”

中年人毕竟见识多些,笑容展开满脸褶皱,说道:“鄙人姓楼名三长,此乃犬子楼曾居,阁下有礼了。”

“阁下,后车乃是家眷,还请高抬贵手,莫惊了妇人及老母呐。”

“哼!”只是听了这话,刀疤脸偏不如他愿,冷哼一声,直往后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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