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树皆苍灰,弯曲的枝桠张牙舞爪,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魔爪,一片一片杵立大地。
虽然还不到下雪的时节,满地枯黄树叶却已先被寒霜覆盖,冰冻下慢慢腐烂,大多数却还是被人踩烂。
密林,人影晃动,笨拙的将一招一式打出,动作非但不连贯,时不时还要停下想想下一招的变化。
“错了,这招让你用的狗屁不是!”
“推、抓、引、解,你说你打出那一样了……”
任朗就站在一旁,言语滔滔不绝,一边呵斥一边做示范引导。
终究,江瑚还是要和任朗学武,因为圣武道界的武者规矩太多,想拜师学艺千难万难,江瑚这么一个外界修道之人,没身份没背景,到了什么地方都受排挤,所以他不得不妥协。
走投无路,再放不下面子也要向生活低头啊!
又跟着任朗学了一个月的武,这一次任朗是没有保留的教导江瑚,把他自创的《四分归元手》教给江瑚,功夫之精妙,几乎是把手上的功夫尽数归纳,由繁入简,简中又化繁。
学习《四分归元手》拳、掌、指、爪,先从练拳开始,每日每夜的学,练,让江瑚对拳法精益求精,更进一步。
而理解了武道动静变化,江瑚境界提升相当之快,原本只能释放出的三寸拳气,已可破到一丈之外。
事实证明,并非江瑚没有习武的天赋,只是因为没有老师指导,未得奇门而入罢了。
眼看着任朗将招式一一施展变化,细想要领,江瑚也一招一式演练,快慢虚实之间,动静变化,自然成一种韵律。
掌握了这种韵律,江瑚武道境界瞬间便入了入道境中期。
武一学,便入初冬时节,大雪纷飞,江瑚仍不停在雪中踏步,寂静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道韵。
这是任朗说的,武道之境,若想破入主道,一名武者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独特道韵。
而此道韵与寻常大道道韵,虽是同一物,却非同意。
武道之道韵,是武者从武功着自己领悟的一种韵味,性质各不相同,但只要武者抓住了这种韵味,武道之境便可一日千里。
在这雪落纷飞,却又寂静的密林中,江瑚不仅仅是在打拳,更是在寻找属于自己武道道韵。
此刻他踏起步子很舒服,江瑚坚信自己武道道韵在脚下,只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江瑚还弄不清楚。
不一会儿,雪地被踏得糜烂,江瑚忽然觉得自己也乱了,不得不停下来。
“方向虽然有了,可还是差一点啊!”
暂时还抓不住那种奇妙的感觉,江瑚只能先改练拳,任朗自创的四分归元手,江瑚已初步练成,每一拳掌印落大雪中,气劲都推得大雪停落。
江瑚有尝试过,他一拳使足了劲儿,可令周身两三丈内飞落大雪倒飞回天,足足要两息之后才会落下。
在这无法随意释放灵力的圣武道界,已可算是逆天一拳。
对于江瑚的进境,任朗也感觉很惊讶,着实没看出来这小子天赋这么好。
而对于任朗的帮助,江瑚心存感激,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总觉得任朗这个人,给点颜色就要开染房。
又是一拳轰天,乱雪倒飞,这一次过了三息,雪才飞落下来。
“哼,你这一招,依我看避雨倒是不错,可惜了,打人就有点不实用了。”任朗就在一边看着,评头论足。
仍是一身武夫长袍,肉身大道境界令任朗寒暑不侵,整齐的发髻一丝不苟,玉般的纤长手掌拍了拍肩头落雪。
江瑚则是一身棉袍,粗布的布衫外套,紧了紧衣襟,也抖了抖雪,鄙夷道:“那是,赶不上你,谁让你比我早生了八百多年。”
“嘿,变着法的骂我老不死是吧。”任朗忽然一笑,道:“看你也练的差不多了,可以去找安日王挨揍了,你可不许反悔,比武这事咱俩可说好了。”
“切……”江瑚当先走出密林,总觉得任朗憋着坏呢,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江瑚也看不出来。
这事说起来实在太怪了,江瑚就觉得心里别扭。
本来,距离东境王城也就一千里多的路,可是要打安日王绝不简单,人家毕竟是王爷,岂是说比武就能比武的。
慧岸城,这是距离东境王城最近的一座大城,在最好的字画书店拟好两份战书,等到要掏钱的时候,任朗傻了。
“凭什么要我掏钱,教你武功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小子还真想吃我一辈子。”与江瑚对立,任朗很不服气。
可江瑚这个不要脸的:“诶呀,都说了你是我师傅,当师傅的救济救济徒弟怎么了。再说了比武的时候还要我给您打头阵,就这样吧,昂。”
拿上战书江瑚就跑,反正给钱的主儿在这儿呢。
“花钱的时候开始认人了,臭不要脸!”任朗怒骂着掏了钱。
跟出书店,刚要出城,忽看见一个黑衣老人自风雪中走来,站在了城门洞下。
“你这徒弟为师可就认下了,以后对我恭敬点,比武的时候你可多坚持一会,别给为师……”
任朗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城门洞下的老头,顿时语竭。
两纸战书写好,亦师亦友的两人笑闹,却忽然发现一个气势汹汹的人拦住了自己去路。
大雪纷飞中定睛一看,此人黑衣黑发,面容枯老,但他那双魔鬼似的眼睛却爆发着精光,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任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