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是她?自?己胆子小,我又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她?非要多想,内心戏丰富,这也怪得着我吗?”

刘子豪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真的没有?对?花添锦进行性.侵。

而且,他还在电光火石间联想到了一件过去引发过争端的热点事?件。

“她?就?跟那个怀疑司机对?她?徒谋不轨,半路跳车摔死的女的一样!以为全世界都要害她?,还把锅扣在我们男的头上,她?死了,我们男的还委屈呢!”

谁跟你?“我们男的”?

审讯室里的四?位男警察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慌不择言,强词夺理。

谎话编到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逻辑性。

刘子豪不见棺材不落泪,还在一个劲儿地说:“我才刚参加完高?考,你?们敢保证,她?的死不会对?我升学后、以及工作后造成负面影响吗?”

警察一拍桌子。

“所有?的负面影响都是你?咎由?自?取!在一条人命面前,你?直到现在,关心的都只有?自?己的前途?”

张茂林问道:“那她?的前途呢?她?也才刚参加高?考,你?杀死她?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吗?”

刘子豪大声吼道:“我没有?杀她?!!”

张茂林却道:“法医学在检验溺水时,有?一个硅藻实验,能够检测出,溺亡者究竟是生前入水,还是死后才入水。这一点,你?怕是不了解吧?”

刘子豪愣住。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谈靳楚,从小跟着爷爷学习法医学。

他一个高?中生,涉猎不到这些知识很正常。

张茂林继续说下去:“法医的鉴定结果上,花添锦的胸口、背部和臀部都有?大片擦挫伤,那是抵抗你?时留下的痕迹。”

至于她?颈部和眼结膜上的出血点,则是被?刘子豪捂住口鼻防止她?呼救才留下的。

他情?急之下并没能把控好力度,导致花添锦窒息陷入了昏迷。

刘子豪以为花添锦就?这么被?自?己掐死了,吓得不敢继续对?她?进行性.侵,便直接将她?抛入了水中,仓惶逃走。

落水后的女孩子后面苏醒了,却终究体力不支。妈妈当年教授给她?的游泳本领也没能保护她?最后一次。

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子,就?这样溺亡在了浮萍湖里,结束了如花般的生命。

证据确凿,刘子豪再无抵赖,终于认罪。

溺水案就?此了结。

祁妙的心情?依然沉重异常。

因?为,那个和她?同?天考试的女孩子,再也就?不回?来了。

有?时候她?也幻想,要是生活中,也有?一件游戏里的复活甲多好。

生命重来一次,弥补全部的遗憾,这样,花添锦也不需要在通感时,借助她?的手,在草稿纸上写下那些话……

等等!

祁妙猛然抬起头,看向谈靳楚。

“谈警官,那花添锦留下的遗言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死”是溺亡前对?世界的留恋。

那“对?不起”又是在向谁道歉?

还有?那个选项“b”,以及,半个没写完的女字旁。

谈靳楚皱起眉,正要开口,手机却响了。

是云艳辉打来的电话。

她?语气有?些急促,“小谈,苏春枝在家中割腕,你?去看看,现在送到妙妙所在的医院了吗?”

第33章

苏春枝曾经以为, 割腕是一种很轻松、很简单的自杀方式。

用薄薄的刀片,割破同样薄薄的手腕内侧皮肤,看着红色的鲜血渗出, 等待着意识逐渐消散, 生命力随着这些液体一同流逝。

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没?有上过几年学,不了解人体的血管分布, 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似乎一刀割下去,人就会死。

死了之后呢?

可能……会见到花添锦她们母女俩吧。

但?这也只是苏春枝的希望。

她更加坚信, 她们母女俩会上天堂, 幸福又?快乐, 而自己,则是要下地狱的。

毕竟她是个坏女人。

苏春枝觉得,她一直以来, 都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她不孝,从14岁就外出打工, 在厂子里待了两年, 挣了点儿钱, 却一分不肯给家?里打过去,还切断了和父母的联系, 连弟弟讨媳妇儿,她都不肯封个红包。

她不贞,未成年就跟厂里的车间主任发生了关系,后来辗转两省, 又?跟过好几个男的, 嘴上说着哄人的话,抽身后就会狮子大开口, 不停地讨要生活费。

她不德,找男人专找那?些?有家?室的。倒真不是为了破坏家?庭,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出轨男们越是有所?忌惮,她就越容易拿捏。

她还……不诚。

明明答应了那?个得了白?血病的女人,在她离世后,要帮忙照顾她的女儿的。

花欣荣的女儿,花添锦。

苏春枝在得知小姑娘死讯的那?一瞬,如遭霹雳。缓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终究还是食言了。

她以前从不会在乎这些?的。

在男人面前,她虚与委蛇,谎话张口就来,许下过各种各样的承诺,却从不守信。

可在女人面前,看着那?些?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生理构造的同性们,苏春枝总会动下恻隐之心。

她会替她们感?到?难过。

难过她们始终不肯认清丈夫的真面貌,不肯相信她们的丈夫没?被勾引,亦会主动在外沾花惹草,即使出轨的事暴露,也只敢闹着打小三,不敢将矛头对准真正的主使者。

苏春枝在挨打、挨骂的时?候,倒不会觉得难过。

她本?就心存愧疚,对那?些?被她间接伤害到?的女人们,她更希望她们能好好发泄出来,疏解心中的怨恨。

对待花欣荣和花添锦,她同样抱有这种想法。

可她这回碰上的原配,是个很怪的女人。

花欣荣皮肤常年在游泳池里泡着,苍白?得吓人。

但?五官端庄大气,性格温婉。

只是不爱说话,喜欢听别?人讲上半天,自己抿起唇微笑。

苏春枝以前因为各种理由,往那?片辅导机构跑的时?候,见了她,经常会打趣两句。

“你这还给人当老师呢,总是闭着嘴巴可不行啊。”

花欣荣就会柔和一笑,纠正她,自己是一名教练。

游泳教练不需要过多动嘴巴,只要像鱼一样,游就好了。

毕竟鱼就不会说话。

后来苏春枝想,这个女人不像鱼,反而像个垂钓者。

独自守望着一潭死水般的生命终程,绝望又?平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鱼儿上钩,等待着……愿者上钩。

苏春枝就是那?条鱼。

在病房里见了她最后一面,就变得心甘情愿,想替她照顾女儿,延续她未尽的、身为母亲的职责。

相比之下,花添锦较于?她的妈妈,就显得生动了不少。

长相多了几分明艳,性格也多了几分叛逆和乖张。

苏春枝并不感?到?意外。

十几岁的女孩子,先是丧母,又?来了位后妈和弟弟,爸爸也欠债跑了。

平静祥和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

花添锦还处于?青春期,这个时?间段本?就容易敏感?脆弱。

苏春枝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在游泳机构接妈妈下班,爱笑爱闹的开朗女孩子,两个月下来,就变得桀骜不驯,一意孤行。

小姑娘化起离经叛道的妆容,说起粗鄙不堪的话语,在学校里顶撞老师,回到?家?中不停跟她吵架。

苏启见自己的妈妈天天挨骂,越发看花添锦不顺眼。

但?他还是很听妈妈的话,忍让姐姐,上下学的时?候跟姐姐保持距离,跟在她后,确保她的安全。

花添锦自然知道屁股后跟了个人,还经常会回头骂苏启。

刚上高中的男生性格里也带着股倔强,被骂急了就会赌气,选择跟在她身后更远的地方?,或者等姐姐回到?家?后,干脆在楼梯间里待个20分钟,才?肯进门。

可花添锦执意要在家?里睡沙发,这一点,母子两个人就都拗不过她了。

就像苏启跟在她身后,她阻止不了。她要睡沙发,他们俩人也阻止不了。

最后苏春枝叹了口气,告诉儿子:

“由着她吧,小启,她现?在全指着对我的恨撑着呢,要是再接受了我的示好,她以后的日子,得过的多拧巴、多难受啊……”

苏启说她:“妈,你这就是典型的自我感?动。”

自我感?动吗?

苏春枝觉得,自己没?有感?动,自己只是在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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