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都是发现首例病症的医生的名儿,要取也是取人王医生的。”
“别嘛,我的更可爱。”
“不合国际规矩。”
“哦,那好?吧。”
针扎在指尖上?,她疼得蜷了蜷,害怕地闭起了眼。
——通灵能力使用太频繁,透支生命,莫名其妙搞来的白血病。
现代医学无法解释,治疗这?一病症的正常手段似乎也不怎么见效,她今天?能醒过来,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自身的玄学体?质。
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如何。
医生们?心里没?谱儿,刘敬天?一个外行,就更加担心了。
因为算上?今日,妙妙昏迷了足足五天?。
现在已经是6月28日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这?个刑警队长,还有其他几位签字同意祁妙“通灵探案”的领导们?,悉数跟着挨批。
上?面非常在意小同志的病情。
医生做完检查之后,祁妙的病房里,前前后后来了好?多人。
应该不是装样子的,既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冠冕堂皇的官腔,探望完就走,生怕影响她休息。
祁妙躺在床上?,看着最?后才走进来的刘敬天?,憋着笑,一本正经道:
“谢谢上?级关心,我一定配合医院的治疗工作,全力恢复。”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都虚成这?样了,咱就少说两句吧!”
中年男人心力交瘁,再没?了之前训人时豪气。
但让她闭上?嘴巴是不行的,祁妙问:
“谈警官呢?他现在训练得怎么样了?”
刘敬天?哼哼,“那反正是没?有生命危险。”
祁妙:“……”
他叹了口?气,说:“你?刚晕倒那天?,他就从基地赶回?来了,脸黑得都快赶上?程屹那小子了,临走前还看了我好?几眼。”
毕竟,谈靳楚把人送回?医院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
这?才走了还没?到一天?,小姑娘就七窍流血地被送进了抢救室,惨得不能再惨。
年轻男警低头立在走廊里,垂着眼,嗓音清冷:
“刘队,拆弹排爆不比一场医院里的手术轻松多少,不能心乱。”
他说:“您能不能……把她给照顾好?啊?”
那天?夜里,刘敬天?坐在病房外,一整宿没?有合眼。
祁妙善解人意地安慰他:“刘队,您别自责,吃菌子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主意……”
这?位刑警队长却?摆摆手,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人是他亲自开车给带去谈老前辈家的,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恐怕都过不踏实了。
祁妙自然看出了刘队深深的懊悔和后怕。
他最?关心的本该是当年案子的真相,但这?会儿,连自己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他都没?问过一句。
刘队不问,她却?不能不说。
祁妙道:“……刘队,您再开个摄像吧,帮我记录一下。”
得到了她给出的这?些新线索,距离登岛日还剩最?后三天?时间,刘队又汇报上?级,争分夺秒地开会讨论。
谈老前辈的自杀有了解释,冯月君的死,也查明了更深一层的原因——
她死了,那几十位组织里的成员,也选择在蒲甘园区主动暴露,被泯灭人性的暴徒们?生生地挖坑活埋了。
他们?的惨死,不仅为警方的卧底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同时,还给中国政府带来了一个绝对正义的理?由,强硬地派遣数千名刑警出境,捣毁犯罪团伙窝点,解救中国几万名被困国民……
而时至今日,那个组织,也终于褪去了一层层神秘色彩,将真容逐渐展现在了警方的面前。
有血性,有原则,有良知。
可危险指数评估却?丝毫没?有降低。
因为他们?有武器,有装备,有纪律。
——这?样一个可以跟蒲干武装力量周旋的组织,就算弱,又能弱到哪里去呢?
更何况,谁也拿捏不准那个组织的底线。
他们?可以为了一句对谈老前辈的承诺,便放弃原有的计划,把人命换来的情报转交到y省的派出所?里。
如今,又不知是抱着何种目的,拿93条中国公民的生命,来威胁谈靳楚和祁妙二人上?岛。
“好?像……是给咱们?出了道新的电车难题。”
视频连线的小姑娘身穿病号服,病恹恹地倚在床头,嘴里还嘬着口?服液的吸管,细声细气地开了口?。
她看不到会议桌上?放置的领导们?的名字和职位,只能看到ppt和刘敬天?的脸。
在那间会议室里,刘队成了最?小的官儿,他怕祁妙说错了话,悄么声地给她递了个眼色。
祁妙会意,立马关了麦不再言语。
其实她也插不上?什么嘴,一众大佬们?的分析专业又全面,有的深奥到她听都听不懂。
至于她说的“电车难题”,在座的诸位也都明白。
并且,这?些人是拉杆的操控者,他们?有做出决策的权利。
祁妙安安静静地听了下去。
他们?似乎认为,强攻之计皆为下策,那个组织有人质在手,压根就不怕国家出兵。
国家反倒还要提防岛上?的组织成员狗急跳墙,一个不顺心,就跟93位人质来个同归于尽。
毕竟,所?谓的游戏玩家们?,身份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连同这?些人犯过哪些事儿,底细都已经摸了个一干二净。
按照过往的案件来分析,那个组织,摆明了就是要弄死岛上?的93个人的。
杀人容易,救人难。
国家可以轻而易举剿灭岛上?的恐怖势力,但在如何救出被困公民上?犯了愁。
几年前,蒲干的几万名国民里,很大一部?分参与过电信诈骗的犯罪分子最?终都得到了警方的解救。
可那是用谈老前辈的生命换来的。
如今,同样的选择,似乎又摆在了继承他警号的、亲孙子谈靳楚的面前。
祁妙想,邀请函上?指名让他登岛,便是出于这?一原因吗?
没?有人告诉她这?一问题的确切答案。
他们?只说,登岛谈判,是谈靳楚自己的选择。
作为一名刑警也好?,作为谈老前辈的孙子也罢,他谈靳楚,愿意去做那个电车轨道上?的人。
——值得吗?
祁妙其实很想这?么问。
谈老前辈不自杀的话,在他最?后的晚年里,兴许还能再编撰出一本著作,侦破更多疑难杂案,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去换那些电信诈骗分子们?的命。
谈靳楚亦是如此,到了岛上?,性命便交由组织成员们?宰割,去换取的,也不过是那些人回?到国内,接受法律制裁的机会。
唉,真让人头疼啊。
她一思考,脑瓜子就又开始隐隐作痛。
前有安琪岛,后有白血病……
祁妙靠在枕头上?,揉了揉太阳穴。
模模糊糊地回?想起,小说的结尾,死在孤岛的“祁妙”,好?像也是身患绝症来着。
好?家伙,叠的buff全跟自己对上?号了。
“那我这?就不得不去了呀。”
小姑娘病恹恹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视频通话中。
“妙妙!”
刘敬天?吓得急忙叫住了她,喝道:“遵守会议纪律,不要随意插口?!”
祁妙哪会不懂他的意思。
对于刘队而言,谈靳楚的决定,他无权干涉,也没?有立场去劝阻。
而自己则不同。
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胆小,爱哭,还笨手笨脚,下楼梯都能摔瘸一条腿……
用他的话来说:“妙妙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顾全大局?”
只要她不懂、不愿,就没?有人能逼着她上?岛。
祁妙轻轻叹了口?气,“刘队,那我现在申请说几句话,行吗?”
有位领导同意了,“祁妙小同志,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地讲出来,无需拘束。”
“好?。”
她顿了顿,强打起几分精气神,颇为郑重道:
“经过我几日的慎重考虑,我已经决定了,7月2日,要和谈警官一起上?岛,参与解救93位被困公民的行动。”
刘敬天?更加慌张,“妙妙,你?……”
祁妙笑着道,“刘队,麻烦您遵守一下会议纪律,先听我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