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祸根

看着这具小孩的尸体,我不禁暗自唏嘘。

他短暂的生命,好似夜空中的烟火,一闪而过,只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哀伤。

孩子的母亲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不停地往下落。

老伯扶着她颤抖的肩膀,满脸苦涩,他好几次想开口安慰对方,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我们的安慰,对于她来讲根本于事无补,孩子已经死了,这就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江六子小心翼翼地把尸体重新放回床上,转而对我说:

“老弟,咱俩上点儿心,回去之前,最好能帮帮村里人。”

“嗯……”我嘴上答应着,可心里却没底。

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帮?

我们今天必须得回白事铺,如果挨家挨户的超度,没个七、八天完不了。

可一旦选择帮忙,那就不能厚此薄彼,没道理帮了这家人却又不帮别家。

说白了,我是担心陷入两难,最后耽误了时间,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老伯扶着村妇走到我身边,低声道:

“娃娃,我知道你们有大能耐,但这事儿不急,我们村里人心里都有数。”

听到这话,我和江六子同时看向他。

老伯似乎话里有话,他说村里人心里有数,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村妇,即便承受着丧子之痛,但这一刻也同样在点头附和。

我和江六子倍感惊讶,我不明就里地问:

“老伯,你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吗?还是说这事背后另有隐情?”

我这话刚问出口,老伯的眼神就有些不大对劲了。

他好像在惧怕些什么,可又不敢明说。

江六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于是提议有话出去聊。

老伯十分感激地点了点头,告别了村妇后,便和我们离开了这里。

随后,他带着我们俩走了一条村里十分隐秘的小路。

他说这是条老路,只有村里上点儿年纪的人才知道,一直通到村外的小山包上。

可还没走多远,我就察觉到不对劲。

四周草木枯朽,脚下的土地龟裂,怎么看都是了无生机的样子。

但至少在半个月前,这地方还不至于这么荒凉。

越往深了走,空气就越冷,我还隐约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

不过有江六子在,只要他不开口,我就不好多问。

我们三个人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荒坡,前面有座破败的凉亭,霉味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

老伯回头朝村子方向看了看,接着匀了口气说:

“到了,就是这儿。”

我四处打量了一番,暂时没有发现异样。

这就让我搞不太明白了,有什么话非得来这么远的地方说?

然而,江六子却点了点头回答道:

“明白了,那狗曰的把女尸给弄到这儿来了,是么?”

经江六子这么一说,我赶忙跑进亭子。

果然,刚进亭子时还没发觉,可站了一会儿后,我确实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

不仅如此,虽说不起眼,但我还是在柱子上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凉亭总共有四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有个不起眼的钉孔。

柱子表面没有明显的线索,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擦拭的痕迹。

显然,柱子上挂过东西,而我能联想到的,要么是尸体,要么是人皮!

可我很好奇,江六子是怎么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的?

于是我回到他身边问:

“哥,你是怎么看出来这地方有问题的?”

江六子盯着亭子对我说:

“我能感觉到,有人在这里请过魂。”

我恍然大悟,看来孙凡应该是利用人皮请魂,想在这儿炼尸!

旁边的老伯一听,立马朝江六子竖起了大拇指说:

“哎哟,厉害呀,我们村专门请高人来看过,人家也是这么说的。”

江六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这并不重要。

老伯回过神,赶紧和我们讲起了关于孙凡屠村的事。

事情的起因就不用多讲了,这我都知道。

孙凡因为心里的执念,一直放不下爱人小霞,在得知爱人死后,他意图借阴阳邪术,报复村里人。

只不过老伯坦言,那个宋老太婆,也就是小霞的婆家,是出了名的阴狠刻薄。

老伯回忆起几十年前,宋老太婆才刚嫁过来就出事。

宋家本来主姓张,祖上当过官,后来成了财主,村里上上辈人大多都是他们家的佃户。

张财主也算乐善好施,不说绝对,但也很少打压别人。

如若不然,他们家也不可能把香火传到现在。

宋老太婆一直不生养,直到五十多岁时,她才给张财主生了个儿子。

可关于这事儿,村里人众说纷纭,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

张财主老来得子,一高兴多喝了点儿酒,结果引得心脏病发,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本来好端端一桩喜事,最后硬生生地变成了丧事。

但这还不算完,张财主死后当晚,宋老太婆立马就烧了婚契,还用尽心思把张家据为己有。

结果立马遭了现世报,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生的儿子,居然是个傻子!

听老伯说到这儿,我稍微插了一句:

“老伯,你说的那个傻子,是不是半个月前失踪了?”

老伯先是肯定地说:“没错,失踪了。”但随即又解释道:“但我们都知道,他是被那个道士掳走了,而且这事儿谁都没往外说。”

“啊?你们为什么不说啊?”我惊讶地问。

老伯努了努嘴,掏出烟锅子磕了磕灰,冷漠地说了三个字:“他活该!”

他随即点上旱烟,继续给我们讲述往事。

起初,宋老太婆找了许多算命先生,可人家当着她面说的都是好话。

然而后来,村民们一打听才知道,算命先生说她面相刻薄,刑克六亲,命里就没亲情这一说。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她耳朵里,但宋老太婆根本不信邪。

直到十年前,她不管不顾的,愣是给自己的傻儿子说了门亲,对象自然就是孙凡的恋人,王霞。

说到这儿,老伯嘬了口旱烟惋惜道:

“多好的姑娘啊,愣是被祸祸了。那宋傻子就像撞过邪似的,动不动就打王霞,有时候拿鞭子抽,有时候拿蜡油滴,唉……”

江六子一听,突然接了一句:

“嚯,那这狗曰的不傻啊……”

我赶紧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开玩笑。

老伯倒是没在意,继续说把我们带到这儿其实有两个原因。

一来,他是担心这些话要是传开了,后面会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二来,就是想让我们看些东西。

我指着凉亭问他:

“老伯,你说的是凉亭么?”

老伯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

烟锅子里火光闪动,老伯也偏头看向天际,若有所思地说:

“就快了……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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