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苡柔气沉丹田:“别的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你倒是说说,我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司徒燮闻言,顿时挑眉看向肖苡柔身后的那两个小丫鬟,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成功让两人心生寒意,一阵后怕。
肖苡柔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位置,用身体挡住了司徒燮的视线:“你别看她们,是我自己发现的,她们什么都没说。”
两个小丫鬟立即感激的看向了肖苡柔。
司徒燮却明显不会听劝,低声道:“来人。”
很快出现两个黑衣人分别捂着两个小丫鬟的嘴拖了下去。
连求救都没能来得及发出声音。
“你干什么?!”
肖苡柔顿时咋呼出声。
不过是件小事,司徒燮的反应却顿时让肖苡柔油然而起一股危机感。
司徒燮面无表情道:“放心,我不会杀她们,但是我需要教教她们什么叫‘祸从口出’。”
“你住手,”肖苡柔慌忙道,见对方仍是无动于衷,然后又是着急忙慌得转身去追:“你们停下,不是她们的错!!!”
却被司徒燮拽住了胳膊:“人都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不是么?”
肖苡柔忽然很后悔来找司徒燮。
从一开始,司徒燮给她的印象都是温润公子,翩然如玉,而且他是医者,所以在肖苡柔的潜意识里,明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会简单,却还是会觉得对方不会是一个狠厉杀伐果决的人。
但是她明显忽略了,对方不仅仅是一个医者,他更是魔教教主。
而魔教从来就不是一个褒义词,他之所以不被世人所容,皆是因为他们作恶多端,手段狠绝,从不讲道理。
所以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指望对方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肖苡柔忽然心生悲凉,她总觉得自己现下这个发展其实是沦为了司徒燮的一个棋子。
她颓然道:“放我走,我要离开这儿。”
“为何?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司徒燮挑眉,这并不是他常做的动作,是李沐的。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这张人皮之下有的是跟李沐一样的一张脸,肖苡柔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司徒燮的表情代入到那张脸上。
可是每每想起那张俊美无俦的模样,肖苡柔又常常恨的咬牙,这个杀千刀的花心大萝卜!
这样一来,肖苡柔也没了好脾气的忍耐力。
“你太危险了。”肖苡柔也直言不讳:“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你这个人,恐怕没有心。”
“危险不危险的,本座自认为都未曾亏待过柔儿······”
“······”
他还真有脸说。
肖苡柔不说话,司徒燮自动忽略她一闪而过的无语,继续道:“至于没有心……呵,却是被柔儿发现了呢。”
“……”
“那么,柔儿就更走不成了。”
他这一副欠揍模样,让肖苡柔直直翻白眼:“说得好像我乖乖听话你就会放我走似的。”
司徒燮点头赞同:“也对,那既然柔儿知道,便更不应该有走这个念头了吧。”
“司徒燮!”这是肖苡柔跟他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完整的喊出他的名字来,可见是真的被气得不轻。
“你乖乖的听话,对我们都好。”司徒燮却是丝毫不受这一声的影响,依旧面不改色,而后又微微瞥头扬声道:“来人,送贵人回房间。”
“贵人”二字,所代表的含义,不光魔宫,试问整个大唐不知道的也没几个,除非是连魔教都不知道的。
这是司徒燮第一次真真正正承认肖苡柔在魔宫的地位。
肖苡柔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在人家的地盘上,主人发话,她再怎么反驳都会是徒劳。
进来的是一个黑衣男子,其实全魔宫上下都是这样一身黑色玄衣,司徒燮那么爱穿白衣的一个人,手底下的下属却都是清一色的黑衣,这是方便黑夜行动?
肖苡柔正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向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于是肖苡柔愤恨的转身,不再去看那个毫不讲理的魂淡,一步一步重重跺在地上离开了。
身后的黑衣男子一路“护送”,肖苡柔明白,这货说白了就是来跟踪监视她的。
经过肖苡柔几天下来的观察,魔教中人大都十分活泼好动,有时还是个话痨。但是此人却明显不同于旁人,他一路都跟在自己两步之后,默默无言······
肖苡柔最终没能忍住好奇心,往身后瞥了一眼。
岂料对方察觉了她的意图之后,反倒是主动开了口:“贵人有事?”
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喊她“贵人”,语气里通常都是带着调侃揶揄的娱乐意味,她向来都是比较抵抗的,但是从此人嘴中喊出来的,肖苡柔却并没有那么反感,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她有些先入为主的原因,总觉得这人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醋味?!
哦草!
是她太腐了么?
居然会莫名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
摇了摇脑袋,将杂念清除出去。
但是,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了此人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是魔教中的一员。
此人潜伏在魔宫所谓何如?
不会是哪个正派人士潜进来的卧底吧,这还了得,他不会一怒之下把她真当魔教的“贵人”,然后手起刀落把她给灭了吧?!
想到这儿,肖苡柔为了小命,保险起见,堪称和蔼对他一笑:“无事。”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之方为大吉。
结果那人却又开了口:“肖姑娘身子没好全,大半夜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免得落下病根。”
肖苡柔:······
这下脚不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你究竟是谁?”她忽然转身,眼神犀利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肖姑娘你的身体状况。”
“······”
肖苡柔狐疑的看他半晌,不确定他是因为听到了先前她跟司徒燮的对话知道的还是真的知道事情真相。
半晌,对方终于憋不住:“你就不问问我?”
“我就知道你沉不住气,”肖苡柔咧嘴笑道,无比的自信,她太懂得如何对付这类沉不住气的人了,又继续好心解释道:“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了,应该不会是费尽心机的只是要勾起我的兴趣,所以即便我不会问,你也一定会说的。”
结果换来了对方不满的嘀咕:“跟你那不解风情的哥哥一个死德行。”
肖苡柔耳尖,难得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忽然激动地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袖:“哥哥?你认识我哥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哥哥,虽然不不打算再回去连累他,但是肖苡柔还是想要打听一下他的近况,她无不揪心的想,美人哥哥那般疼妹妹的人,看到她惨死可能会伤心。
对方也简单干脆:“他听说你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什么?”肖苡柔惊讶仅有一瞬,便立即掉头往回走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的反应,连忙伸手去抓人:“你干什么去?”
肖苡柔头也不回道:“我去找司徒燮。我要出去找哥哥!”
“······你回来,你哥哥暂且没事。”
肖苡柔果然闻言止住了脚步,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对方是敌是友,是人是妖都不知道,她就仅凭对方的一面之词冲动行事,那万一对方是拿她美人哥哥来做诱饵要挟她做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万一被拿来当作人质,要是威胁司徒燮还好说,但这人清楚提到她美人哥哥,万一是来威胁她哥哥的,那她到时候该多有罪恶感。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肖苡柔的思路已经发散到了天际。
对方见她这副状态,眼角不由得狠狠一抽。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出神,也是个人才。
于是他试探问道:“你······没想多吧?”
肖苡柔被他这句话给喊的回了神儿,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想多。”
她觉得自己想的都是正常范围内的,不在“想多”范围之内。
“话说,你究竟是谁?”肖苡柔终于想起了这茬。
对方却明显不想透露:“哎呀,你干嘛要在意这种细节。”
“主要不知道你是谁,我不敢相信你啊。”肖苡柔实话实说,为人十分诚恳。
“······”
“我是你哥哥请来解救你之人。”他故意说得高深莫测。
肖苡柔却再次转身就走。
嘴中还念念有词:“麻蛋,连身份都不肯透漏,你说是我哥找来的就是我哥找来的?骗狗呢?”
“······”
对方武功显然不差,将肖苡柔小声嘀咕的话听了个大概。
他最终被肖苡柔清奇的脑回路打败,只好出言道:“我是你哥哥的挚友。”
“我哥哥的朋友多了······”去了。
最后两个字尚未出口,肖苡柔忽然就噤了声,因为她记起了一个人,一个自傲如她哥哥都经常夸赞的人:“你是司徒······的师父?”
由于司徒燮的师父具体啥名,肖苡柔给忘了,所以就选了个稳妥的称呼方法。
司徒商瞿:“正是。”
结果某师父就看见对方头也不回的又走了······
司徒商瞿连忙跟了上去:“你不是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跑?”
肖苡柔继续蠢萌:“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又没见过他那位神医师父。”
“······怎么会没见过,当初在‘唇齿留香阁’的偶遇你忘记了?”鸿冠仙人的记忆力可是非常厉害的,通常情况下都能过目不忘。
虽然那次偶遇最终闹得有些不太愉快,但好歹也算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在此之前的唯一一次见面。
肖苡柔正好跟他相反。
打量司徒商瞿的眼神里尽是陌生与迷惘······
最终,肖苡柔给了个十分肯定的回答:“没印象。”
司徒商瞿:······
鸿冠仙人大人大量不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这个,霸气道:“不管你信不信,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徒商瞿!”
“哦,神医掌门?”
“正是······”司徒商瞿条件反射回道。说完,却忽然回过味儿来,方才出声的分明是一道男声。
他顿感脊背发凉,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去。
身后站着的赫然就是神医掌门大人的首徒,司徒燮。
司徒商瞿:······
一秒变谄媚脸:“嗨,徒儿好呀。”
“师父深更半夜来此,就是为了背着徒儿跟徒儿的夫人聊天?”
肖苡柔:······
好好说话,能不牵扯上她么?
“不是,谁是你夫人?!”
在场却没有人理她。
司徒燮这一句话出来,司徒商瞿却是一反方才的能言善辩。
沉寂半晌,他才看着自己的大徒弟,嗓音似乎有些喑哑,开口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闻言,肖苡柔一个老腐女瞬间就激动了,怎么听,这都是激情满满的样子啊,偶买糕的,瞧瞧这优秀的伤神的小表情······
司徒燮却并不答话。
鸿冠仙人则继续道:“五年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孽障,你有什么气大可冲着我来,别再徒生冤孽了,好不好?”
肖苡柔:······
不行不行,这话越听她的嘴角就止不住的疯狂往上扬。
此时,一直沉默的司徒燮却忽然开了口:“师父可要折煞徒儿了,五年前的事又不算是什么大事,师父何足挂齿,徒儿如今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与师父无关。”
“阿燮······”
“师父,天色甚晚,师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说罢便又扬声道:“来人送客。”
不给人任何再言语的机会。
司徒商瞿还想要再喊他:“阿燮······”
对方却是已经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了。
他拉起肖苡柔的手,温声笑道:“柔儿也该累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不容肖苡柔拒绝的往前走去。
司徒商瞿看着那道颀长挺拔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终究,当初是他的一念之差害了这个少年,让他的心中不再有光明,只剩下了阴暗和仇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