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赵官仁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猛地踹开了一家豪华青楼的大门,正想关门的龟奴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忙惊恐的爬到了一边,而他则带着夏不二,气势汹汹的扛刀走了进去。
“唉哟~两位官爷,这是作甚啊……”
一位老鸨急忙迎了过来,三层的青楼内至少有上百位女子,全都半掩着门伸头张望,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良人就是最难缠的小鬼,灰色收入也多来自这类地方。
“你说我作甚……”
赵官仁猛地将环首刀拄在地上,大声的质问道:“见了官爷就关门,莫不是做贼心虚,窝藏了钦犯或妖物啊?”
“放屁!当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啊……”
老鸨子泼辣的瞪眼道:“你们这两个兵奴皂隶,打秋风打到老娘头上来了,你们去太常寺找张大人打听打听,上至太子王爷,下到少尹县令,谁不是咱们玉春楼的常客啊,你们……”
“二子!赶紧拿笔记一下……”
赵官仁嚣张的招了招手,夏不二从怀中掏出毛笔和册子,正色问道:“老鸨子!你刚刚说的是何人,太常寺哪位张大人是你的同党,他是不是藏匿妖物的主谋,速速从实招来!”
“……”
老鸨子的气焰顿时消退了,惊疑道:“招、招什么呀,什么同党呀,你们莫要瞎说可好?”
“老鸨子!你不要以为咱们打秋风来了……”
赵官仁昂起头冷笑道:“庆王一家子死了大半,圣上都震怒了,你还敢跟我小寡妇过干瘾——硬装上头有人!我告诉你,有人把你们给点了,说蛇妖就是从你们这出来的!”
“瞎说!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害人啊……”
老鸨子慌忙掏出一把碎银子,递过去哀声道:“咱们向来奉公守法,莫说吃人的妖物了,贼人也不敢私藏呀,一定是同行栽赃陷害,对了!定是茶花楼的那帮娼妇,还请两位爷高抬贵手啊!”
“滚开!爷不是来打秋风的,我乃国师大人亲点的不良帅……”
赵官仁上前环视着楼上的姑娘们,大声说道:“这里有一个算一个,一旦查实蛇妖在此出没,你们又隐瞒不报,莫要说你们这些倡优龟奴,连你们的主家和靠山都得一起砍了!”
“哟~好大的口气,我当是金吾卫来了呢……”
忽然!
三楼出现一道丰满的倩影,遮着面纱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篾声道:“你们少拿鸡毛当令箭,妖物出没与我等何干,有本事就拿出真凭实据来,如若不然我定到宁王面前告你们一状!”
“漂亮!正愁瞌睡没枕头,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官仁仰头狞笑道:“小娼妇!你怕是不知道谁是妖物吧,正是大名鼎鼎的宁王妃,二子!赶紧记下通知大理寺,玉春楼的花魁当众承认,她与宁王有不可告人的私情,协助藏匿妖物!”
“唉呀!使不得,使不得呀……”
老鸨子连忙按住了夏不二,急声说道:“官爷!画眉娇生惯养,不谙世事,一时胡说当不得真啊,您二位请随我到后堂来,奴家有大孝敬奉上,只当……画眉她放了个屁吧!”
“啊!!!”
楼里的姑娘们突然一阵惊呼,等老鸨子本能的回头一看,门外竟来了数十位拿刀的不良人,一位魁梧的大胡子更是走了进来,叉手问道:“敢问足下可是洛宁不良主帅,尹志平大人?”
“正是在下!各位弟兄幸苦了……”
赵官仁大步走过去还礼,掏出两根银条说道:“来不及跟大伙攀谈了,这点碎银子大伙拿去喝茶,烦请水性好的弟
兄,去前面旧城墙下捞一捞,有被蛇妖所害之人的遗骨!”
“遗骨?”
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赵官仁走到门前说道:“在下略通术法,察觉到此处阴气颇重,招魂一问才知是被蛇妖所害,而庆王府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办好了差事我等一起升官发财!”
“愣着作甚!还不下河捞尸,等着人家来抢功吗……”
大胡子回身呵斥了一声,一帮人连忙跑向了旧城墙,而赵官仁背着手跟了出去,但老鸨子走到门边伸头一看,险些没一下子瘫在地上,捞尸的地方距离她们不过几十米远。
“老鸨!你们得罪人了,人家想要你们的命……”
夏不二上前低声道:“蛇妖只是从这条河上了岸,可有人偏说进了你们家,眼下各大衙门都在急着抓人交差,一定会把你们屈打成招,你要想脱身就得找出证据来,证明与你们无关!”
“多谢官爷提点,奴家晓得了,这就去告知东家……”
老鸨连忙掏出两张银票塞给他,火急火燎的跑出门去,而赵官仁也没有闲看着,故意让人挨家挨户的敲门问,让“天河”两侧的楼子人尽皆知,将捞尸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喔!有骨头,死人骨头……”
一阵惊呼突然响起,几个不良人正站在小船上,点了十几根火把跟灯笼,很快就用细麻绳系着竹筐,从河中提出来一大堆白骨,其中有两颗骷髅头,吓的姑娘们遮眼惊叫。
“快!再捞捞,看有没有衣裳和佩饰……”
大胡子又惊又喜的蹲在河边叫喊,此人名曰韦建,算是洛宁不良人中的小管事,他们这些底层不良人只管查案,不懂也管不着高层的争斗,只要找到线索就少不了奖赏。
“官爷!借一步说话可好……”
老鸨子气喘吁吁的挤出了人群,赵官仁转身跟她去了玉春楼,老鸨子连忙领着他进了一楼的后堂,只看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花魁画眉,已经摘了面纱垂首站在桌边。
“哎妈!吓爷爷一跳,怎么抹的跟鬼一样……”
赵官仁猛地缩了半步,他实在欣赏不了大唐艺伎的妆容,全身上下抹的比腻子粉还白,樱桃小口一点红,两个短短的倒八字眉,还穿着一身低胸白裙,乍一看还以为撞鬼了。
不过画眉的身材是真的丰满,多一分肥了,少一分不满,两个车头灯更是少见的f级,还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但撑死了也只有一米六而已,像匹扬州小肥马。
“爷洁身自好,进的楼子不多吧,晚上就得这么画,不然看不清脸……”
老鸨连忙端出个红布盖着的大托盘,颇为吃力的放在了桌子上,等画眉低着头把红布掀开之后,上面满满当当放了三百两白银,但大唐的半斤就是八两,放到现代足有五十多斤了。
“哟~”
赵官仁拿起一锭银元宝掂了掂,蔑笑道:“小花魁!我当你是屁股眼子吹唢呐——后劲贼大!能让宁王不要命的前来保你,搞半天你是小寡妇的肚皮——上头没人啊!”
“官爷!莫要取笑奴家了,奴家知错了……”
画眉立时握住他的手臂,哀声道:“这天大的祸事,宁王哪肯替我出头呀,他也只是来听我弹过两回琴,连交情都算不上,我主家已经去找国师了,还望您能高抬贵手呀!”
“找国师有个卵用,他巴不得你们就是同党……”
赵官仁扔回银子不屑道:“尸骨已经捞上来了,就沉在你们楼门口,你们要么自证清白,要么找出证据,证明其它楼子协助了宁王妃,这样我才能帮你,否则你们全楼都得拉出去杀头!”
“我们有证据,只要官爷肯帮忙就成……”
老鸨把画眉推进他怀中,低声道:“三日前确有人见过宁王妃,大半夜的乘了一条乌篷船,一位遮面的姑娘在撑船,停靠在宁人坊的隆兴寺外,当时宁王妃头发湿漉漉的,想必是刚在水下吃过人!”
“扯蛋吧你!”
赵官仁狐疑道:“你们认得皇上我都信,但宁王妃一个妇道人家,岂会在此抛头露脸,再说她吃人还能穿着宫装不成?”
“王妃穿了一身黑衣,但撑船女子穿的是蜀锦,露着半截胸呐,寻常人家出门哪敢那样穿……”
老鸨小声道:“大茶壶成日里迎来送往,他们看人绝不会错,那人说撑船女子必是宫女,而且乌篷船上有潇湘苑的标记,只是苦于他不认得宁王妃,这才需要您帮忙呀!”
“哼哼~你倒是精明……”
赵官仁冷笑道:“潇湘苑在你们斜对面,生意又比你们好,正好来个一箭双雕是吧,你去把大茶壶给叫来,如果所言非虚我定然会帮你们,画眉!这些银子你暂且帮本官收着!”
“哎!多谢大人怜惜……”
画眉惊喜的连连点头,赵官仁也走回大堂里喝茶,墙上挂着红牌姑娘们的姓名牌匾,画眉虽然不是什么花魁,但她的牌匾却挂在最高处,还是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官爷!您万福……”
一位大茶壶被领了进来,看样子是其它楼子里的伙计,赵官仁刚找了个烟袋锅研究,闻言抬起头问了他几句话,没想到他还真不是瞎说,除了乌篷船没标记之外,连细节都能说的上来。
“鸨儿!你们有救了,不要让他离开……”
赵官仁拍了拍老鸨的肩膀,拿上烟袋锅就出了门,正好看到大批兵卒从两岸涌来,千牛卫和白袍法师们都来了,连达摩院的光头们也不例外,一个个又惊又疑的来到捞尸现场。
“尹帅!卑职有重大发现……”
韦大胡子扫了一眼众官吏,上前叉手说道:“河中捞出两具尸骨,同时捞出鱼符一枚,一人为户部尚书之子曹达开,他于前日失去音讯,另一人应是他的同窗好友,兵部张侍郎的次子!”
“好家伙!”
赵官仁故意大声说道:“这蛇妖专挑高官子嗣下口,看来所图甚大,不止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啊!”
“尹志平!你是如何寻到这两具尸骨的……”
一位白袍法师走了出来,正是白云观的首座法师,据说是观主唯一的亲传大弟子,道号——天阳子!
“靠脑子!凭经验……”
赵官仁大声说道:“蛇妖化作王妃定不是为了吃人,只要问问近来有无官员失踪,便知它有没有害过人,但蛇妖也是蛇,更何况它是一条竹叶青,竹叶青好水喜竹,只有这处最符合它的习性!”
“不是条白蛇吗,怎么又成竹叶青了……”
一名千牛卫狐疑的看着他,但天阳子又说道:“看你如此笃定自信,定然不会出错,倘若还有其它实据,请一并告知于我,我定会为你表奏请功!”
“首座大师!实在不好意思……”
赵官仁摇头说道:“国师答应待水落石出之后,还我清白,为我削籍从良,将来我还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而来自不易的线索就是救命草,请恕在下不能如实相告!”
“哼~那本王作为当事者,总有权得知真相了吧……”
一声冷哼顿时让议论戛然而止,赵官仁扭头一看就知道坏菜了,蛇妖它老公居然亲自来了……
(昨天去核酸检测少了一更,今天努力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