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分外诡异。
按照道理来讲，能够第一个走出来的弟子，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但是此时此刻，却的的确确没有人能够认出这个弟子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
他看上去太狼狈了。
头发凌乱，胡乱披散着。
脸上手上，但凡是露出来的部分，都满是污渍和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身上所穿的，应该是防御性的法衣。
但是这法衣此时看上去也比乞丐服强不了多少。
破破烂烂，甚至一些部分，都被撕成了布条。
此时海风一吹，那些布条乍一眼甚至都会展翅飞翔一般。
再加上此刻如呆头鹅一般的姿态，如果说此人是修士的话，难免让现场众人产生出一种，“我怎么会和他为伍”的羞耻感来。
就在众人心思变化，暗暗猜测此人身份的时候，楚言从对方的姿势神态，看出了一丝端倪。
“他是……”
只是对方和自己记忆中的形象有所不同。
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让人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的确是有点夸张了。
所以此刻，楚言也不敢轻易断定，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往人群外的那人走去。
孔仙和云霓裳对视一眼，也跟着楚言走了过去。
那人依旧没脸没皮，保持着双手高举的动作，似乎对于众人的瞩目，还洋洋得意。
不过在见到楚言的刹那，这人全身猛地一颤。
下一刻，眼眶就红了，眼眸之中，也蓄出了两大包泪水。
“楚言！”
一声充满委屈的大喊，这人举着双手，朝着楚言跑来。
楚言眉角抽了抽。
果然……
是这货。
孔仙和云霓裳正在往前迈的步子，此刻猝然停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
“我刚刚听错了？
但是这个家伙的嗓音，真的好像是……濮阳意？”
“濮阳意，站住。”在对方有一头撞进自己怀里趋势的时候，楚言一挥手。
顿时灵气成墙，将对方挡住。
濮阳意也不好意思再装可怜了，嘿嘿一笑，擦去脸上挤出的眼泪。
只是他脸上都是灰尘，此刻泪水一抹，顿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花脸猫，分外好笑。
不过此刻，楚言却是笑不出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楚言皱眉问道。
说话之间，他视线越过濮阳意，朝石环望去。
短时间内，竟然没有第二个人走出来。
楚言这么一问，濮阳意眼中顿时又有眼泪要涌出的趋势。
眼见对方神色，在场楚言、孔仙和云霓裳心里都咯噔一下。
目光朝四周一扫，见不少弟子，此刻都朝这边探头探脑，楚言果断手臂一挥，天地棋盘托着四人，飞到人群外的一块大石头上。
落下之后，楚言又甩出一个隔音阵，还有一个障目阵，不让别人窥视和窃听之后，楚言望向濮阳意：“怎么回事？”
濮阳意被楚言刚刚那行云流水般的一阵操作给看傻了。
经楚言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三人，吞了口口水道：“楚言，出意外了。”
“什么意外？你们不是喝了万念蛮龙的血，心念想通了吗？”孔仙此时脸色也严肃起来。
“我们去的那片空间，有魔人存在，其中有魔人，会干扰心神，所以，所以……”濮阳意胸口剧烈起伏。
“所以怎么？”云霓裳急迫问道。
此刻她的脸色，已经隐隐泛白。
“所以我们的心念，时断时续，并不能随时保持想通。
而且那些魔人，似乎还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
它们还可以侵入我们的对话，假扮我们中的某人，引诱其他人去它们布设好的陷阱！”濮阳意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全身都抖了起来，五官也变得扭曲。
“怎么会这样！”孔仙呼吸一滞，只觉得背后发凉。
“侵入神识，这、这怎么回事……”云霓裳的嗓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望着两人惊疑的目光，楚言闭目略一沉吟，开口：“心魔，心魔可窥探人心，不仅可以侵入神识，更会化作你们平时见到的每一个人，然后让你上当。
濮阳意，你们斩灵路试炼是在哪里。”
楚言此刻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他原本去取来万念蛮龙胸口的那一滴血，是希望可以帮助众人，但是现在，搞不好还可能害了众人。
“是在一片像是戈壁的地方。
那里地上都是光秃秃的石子。
四周也都是光秃秃的大石头。
白天的时候，地面热得能烤肉。
晚上的时候，石头冷得滴水成冰。
我们要斩杀的是魔人。
那些魔人其实论起实力，也没有多么可怕。
最多就是力量大了一些，样貌可怕了一些。
我还杀了两个。
但是几天之后，情况就开始变化了。
参加斩灵路的修士，会觊觎其他人的宝物，而去把其他人杀死。
后来，更是出现了你刚刚说的心魔。”
濮阳意顿了一下。
显然，想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感觉不寒而栗。
“我是第一个发现，我们心念传递信息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立刻告诉了其他人，可能有人会假扮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大家暂时就先不要互相联系了。
就算是求救讯号，也不可以相信。”
在濮阳意说到这里的时候，楚言打断了他，问道：“当你发现出现问题的时候，有人已经汇合了吗？”
“有的。”濮阳意点点头，“那个时候，我记得林妙然和苏见远已经遇上了，苏馨雨和苏雨情也汇合了，其他的人，当时都还没有。
那个地方，太大太大了。
而且也没有一个可以作为坐标的山峰或是其他建筑。
整个天地，都是光秃秃的。”
听濮阳意这么一说，楚言朝云霓裳望去。
云霓裳脸色略带难看，道：“宗门长老开辟的虚空，可能是任何样子，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会是在这个极端的环境里。”
“再然后呢，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孔仙代替楚言问道。
“我？”濮阳意苦笑一声，“我算是运气比较好吧，因为我会望气啊。
那些魔人聚集的地方，我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冲天的魔气，然后就远远避开，尽量找人少的地方。”